很多很多的曾经让他感到喜悦的回忆，都是如此鲜明地再一次重现在他的眼前。
还有更多光彩夺目的景象，就好像是涨潮的巨浪般在他的脑海中翻涌而来。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来一个组合。蜘蛛猫?蜘蛛奥利奥?」
「喵喵，你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巫师，虽然我也就只见过你一个而已。」
「我知道是你，我勇敢的好孩子。」
「这当然是没错的，詹姆，你很正义勇敢。」
「别太感动了，我只是勉为其难地给你一个一直想要的偶像的拥抱而已。」
「格鲁特!」……
无数的话充溢进詹姆的脑海，他看到了更多的人在他的眼前闪耀着，对他露出了笑容
——小彼得，梅阿姨，本叔叔，韦德，格鲁特，钢铁侠，美国队长，尹森先生，黑寡妇，鹰眼，雷神，奇异博士，王先生……
——还有洛基。
詹姆的双眼空洞，仿佛是耗尽最后的生命力抬起了手，魔杖指向空中。
倒在血泊中的黑发少年，无声地开口，微动着嘴唇——
「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光从魔杖的顶端流泻而出，而后那魔杖从詹姆的手中无力地滑落下来。越来越多的光如同朦胧的银色气体一样笼罩在少年的身边，直到形成了一条银白色的龙。那透明泛光的银龙的体型并不大，龙身的线条圆滑得近乎完美，通身纯净无垢，双翼展翅，如同世间最美丽的生物。
龙的身影恍若无形地匿如地底，而后将倒在地上的詹姆平稳地背起。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守护神银龙带着詹姆飞走了。
地牢中，洛基还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地牢发生的动乱早在雷神领军队抵达的时候就很快镇压住了，而在这之后阿斯加德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基根本无从得知。整个地牢中，还被关押在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洛基视线冰冷地看着囚牢之外躺着遍地的罪犯的躯体，混乱而又肮脏。
也就在此时，洛基的余光瞥到了银光闪现，然后是一条美丽纯粹的飞翔的银龙出现在他的眼前。
洛基震惊地瞪大眼，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詹姆就在这条银龙上。
银龙在抵达洛基的囚牢之前后，安稳地落地，在仰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龙啸声之后，就如同云雾一般消失了，那美丽银白的光辉也随之荡然无存。只剩下躺倒在地的少年，浑身都是暗红的鲜血。
洛基的身体猛地一颤，瞳仁也因此缩紧，他的胸口也仿佛顿时涌入了黑压压的死水，让他都喘息不过来。洛基的眼里完全是不可置信得难以接受，那个不久之前还对他笑着挥手说“晚点见”的人，却在此时面容惨白如纸，双眼无神，呼吸微弱，恍若彻底丧失了生命力。
胸口的贯穿伤绝对是致命的，即便是神，也撑不住的。
他快死了……
“我成功了，洛基。”
詹姆在此时却突然有了些气力，恍若是他的守护神在最后一刻给予他的身体最后的庇佑。
呼神护卫终于成功了，但是詹姆从未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感觉到幸福了吗?
是的，詹姆真的感觉到了，如此完整地感觉到了幸福。
但是，就这样，就要结束了吗?
不够啊，还想要更多啊。
詹姆的心中有更大的口子撕裂开来，贪得无厌地想要将更多的幸福都装进去。
他想要——未来。
“詹姆……”洛基的嗓音干涩得在微微发颤，他知道人很脆弱，寿命短暂，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詹姆会这么快死。洛基的双手发颤着，盯着无力倒在地上的詹姆。少年胸口被贯穿的触目惊心的血洞，像是个残破断线的木偶，依旧有流不尽的血在涌出，在地面上留下了新的暗红的血泊。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人保护他!
“替我对他们说……对不起。”
已经做不到了。
即便是亲口再对他的家人和朋友，说一句对不起都做不到了。
詹姆身体的疼痛已经彻底麻木到无感了，但是他也已经无法控制住身体，他的精神正从这个残破的躯体里一丝一丝地抽离。但是少年仍然努力想要从昏暗模糊的视线中，看清洛基的脸。
“闭嘴!”洛基出声怒吼道，他的手紧贴着牢壁，目光紧盯詹姆，“我不会替你做任何事!”
詹姆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已经是用最后的意志强迫自己睁着眼，想要再多说几个字。
“人呢!奥丁呢!托尔呢!”洛基狂躁地大声喊着，他的双手奋力地重击着坚硬的牢壁，似乎想要击穿这里到少年的身边去。但是，他做不到，他还是只能被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洛基仿佛还是第一次在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
他想要救詹姆，但是他连这个囚牢都出不去。
明明詹姆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但是他却碰不到，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死去。
这一道无形的墙，就这样阻隔了洛基和詹姆，也成为了生与死的镜像。
原来你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詹姆有些想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眼泪却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下。
“洛基。”
詹姆轻声唤出了洛基的名字，他想到上一次中枪的时候，是洛基保护了他。
但是这一次，就连洛基也救不了他了。
洛基的双目赤红，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讽刺和高傲，也没有倨傲在上的神情。洛基在此时面对詹姆的神情仿佛是最真实的时刻，他的双手紧紧握拳，面容在愤怒狂躁后变得有些茫然，目光里是无力，是惊恐，是慌乱……
只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洛基才明白自己无法容忍这种失去。
詹姆从未想过洛基竟然也能为了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重要。」
「你是我的秘密。」
恍惚之中，詹姆好像记起自己在醉酒的时候，对洛基说过这样的话。
詹姆觉得胸口的空洞旁的心脏也疼得厉害，也许他还是……有些喜欢洛基的。
本来他还答应洛基，以后变成游荡的幽灵也好，变成会动的壁画也好，会一直陪伴着洛基。
现在也只能当作，不算数了。
以后，也不能来陪你了。
“对不起。”
詹姆望着洛基轻声说着，那双涣散的眼眸黯淡了最后一抹光亮，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眸。
洛基的身体在此刻颤栗着，他瞪大双眼盯着彻底失去呼吸的詹姆。
他的脸上露出无法克制的爆发出来的痛苦的神色，那双碧绿的眼眸也尽然浸染了疼痛之色。
詹姆手心中被他施展了永恒魔法的魔法钥匙滑落在地。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捡起这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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