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有些担心地想了想，准备去看姑获在不在，问个清楚，顺便再吃个饭，——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令他惊讶的是，姑获竟真的在湖边，像是在发呆。他记得最近总是很忙的样子，现在看来，是已经忙完了?
楚舟的疑惑在脑子里转了转，却没有问出来。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今天那滴血。
姑获听了他的来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怔了一下，才低声解释道：“放心，没有什么危险。”
楚舟抬头看他，定定地盯着他，问道：“真的没有任何危险吗?”他刻意加重了“任何”的读音。
姑获顿了顿，他不想骗楚舟，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一些妖力而已，确实没有什么危险，我修炼些时日便能恢复了，不过……”
“不过什么?”楚舟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么厉害的东西没什么副作用不太可能，而且以前那些小说不是说了吗?精血什么的对人很重要的……虽然姑获是妖，不过也差不多吧。
楚舟正胡思乱想地担心着，却听到姑获低沉的声音道：“不过你可能会更亲近我。”
“哈?”楚舟愣住了。
姑获却从这个疑问词里听出了拒绝的气息，他难得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你吸收了我的本命精血，所以，所以……”
楚舟却是笑了起来，他听出了姑获语气中的认真，知道这对对方是真的没什么伤害，于是心情很好地笑道：“我本来就亲近你呀。”
这次愣住的却是姑获了。
他看着楚舟脸上温柔的笑意，只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到，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但对方却根本没察觉到他的思绪，只像平常一样，微笑着靠过来，很是好奇地盯上了他刚才随手编的东西。
“这是什么?”楚舟看到了姑获旁边的东西，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却发现有些眼熟。
姑获侧过头：“我随便编的……”
“以前从没见你编过?”楚舟说话间已经拿起了那个眼熟的小木人，细细看了两眼，便定在了原地。
“我这几日又恢复了一些零散的记忆，应该是我曾经学会的吧……”
身旁姑获不确定地解释着，楚舟的记忆却在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他分明记得，一目连编的小人和这个一模一样。
第128章 崩溃
姑获没有察觉楚舟的怔愣, 可能是从没有做过这样不符合他形象的事，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侧过了身子, 沉默地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楚舟却显得有些重视。
按理来说是毫不相干的世界, 程序们也各司其职，妖怪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互不干扰——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姑获轻易知道了他从未说出口的名字, 做出了与一目连一模一样的东西……而这, 也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夜叉那个世界, 夜叉便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
楚舟暗暗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他们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他还来不及做任何有关任务的事情，亦或许是因为刚才他感受了近乎真实的疼痛，他的神经总有些紧张，总有一种，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
像是验证着他的想法一般，在楚舟刚决定将这些事暂时放到一边的时候, 就突然感受到了, 来自空气中传来的巨大压力。
压抑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气, 连湖水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股压力, 水面停止了晃动，像一面透明的镜子。
楚舟听见了姑获低沉的声音，“有人闯入结界了。”
与此同时,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本来静谧祥和的湖边就围了一大群人，他们一个个穿着深色的常服，手中各自拿着武器，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痛恨又贪婪地盯着姑获，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自己辉煌的未来。
楚舟心中一跳，和姑获紧紧挨在了一起，背靠湖水，沉默地面对着这群虎视眈眈的人。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是阴阳师。
面容冷漠，眼神深沉，周身的气息厚重而绵长。
——这是城中最强大的一批阴阳师。
“姑获，你杀人夺魂，肆意妄为，作恶多端，今日，我们定要替天行道，为大家除了你这个妖怪!”
为首的一人义正辞严，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迫不及待的兴奋。
楚舟皱了下眉，低声问道：“是……周家的那个人?”一般人应当只知鬼鸟，不知姑获，只有周家那个知道姑获真正身份的人，才知道姑获的真名。
姑获点头，神色严肃地将楚舟挡到身后，慎重地看着前面的人。
他的妖力还没恢复……
为首之人——也就是周家族长——见姑获这样谨慎，满意地笑了笑。
看来姑获真的用自己的妖力救了那个楚家人，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试探地吩咐下人毁了傀儡阵，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的突破口。
这几日，他与族中的其他阴阳师一直试图将姑获召唤回来后杀掉，——本来他还可以驱使姑获为他做事的，但姑获太强，他已经没办法控制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如今已经能完全抗衡召唤阵的法则，以至于这些天他们精疲力尽，费尽心思，也完全无法影响到对方。
所以在察觉到姑获抵抗召唤的力量变弱后，他就匆匆带着众人过来了。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再过几天，姑获的力量一恢复，到那时，他们就完全无法与之抗衡了。
姑获一瞬间也想通了这些事情，他的神色更加冰冷，眼里不含一丝情感，看向前方的人，冷声道，“你们杀不了我。”
就算他少了一部分妖力，也不至于死在一群人类手上。
周家族长脸色没有半分变化，竟跟着点了点头，“对，我们杀不了你。”
他本来是想杀掉姑获的，但在尝试之后，毫无疑问，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姑获可是远古时代的妖怪，他们之所以能控制对方，也不过是掌握了召唤阵的法则而已。
所幸，将姑获召唤出来的他的先辈，为了预防现在的情况，留下了一个方法。
——在无法控制姑获时，将他送回去的方法。
以周家族长为首的一群人，以一种奇怪的队形站着，在周家族长抬起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同时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地上，族长喃喃低语，地上的血像是有了生命，细长而扭曲地连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副神秘的图案。
他们将自己手中的武器立在了身前，放在地上，与图案相连，口中都低低的念着神秘的咒语。
顷刻间，天空便暗沉了下来，阴云密布，众人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阵法。
楚舟和姑获没能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们召唤阵法的时候，身边像是有着屏障，防止他人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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