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基裘夫人，”雷欧力思考了一下称呼和措辞，“关系怎么样?”
这下少女略微思考了会儿：“各取所需。”
这种功利主义十足的回答实在不适合少女，在医生心中她只适合靠着窗子仰望四十五度天空眼眸中端着明媚忧伤——他也不知道这个栩栩如生的联想是哪儿来的，只好摇摇头将它赶出脑海。
少女很好相处。简单问了为何受伤的问题，又聊了聊之后修养的注意事项，听着少女的声音，雷欧力便觉得已经和她足够熟悉了，是那种彼此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熟悉。
“好心的医生。”阿特米希亚的叫法让脸皮薄的医生有些不适应，然而她坚持着这个称呼，“你知道为何奇犽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么?是不是，他的家人，曾经试图伤害过奇犽的朋友?”
明明都是未婚妻了，却不知道这些事，雷欧力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少女做个科普。可是故事太长，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反正麻药仍在，少女依旧不能动弹，他就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
“你见过小杰么?”话题还是从小杰开始。
少女眨了眨眼：“见过。非常纯粹，炽热，执着的人。”
如此一针见血的评价不像只是“见过”这么简单，雷欧力瞥了少女一眼，从她神色中看不出任何阴霾，就继续说了下去：“简而言之，最开始，奇犽不想做杀手，不想走被操控的人生，就离家出走遇到小杰，他们成为了朋友。然而揍敌客的人不允许奇犽交朋友，还试图杀掉小杰。”
如果是普通的女生，此刻要么是义愤填膺地问“为什么?”，要么就是激动的谴责“揍敌客太过分了!”，阿特米希亚却表现得无比平静。
“除了小杰，是不是还有别人?”她想起奇犽颜色中一部分的空缺，以及他面对基裘时控制不住的愤怒和悲伤。
雷欧力点头：“是，他的家族还试图杀掉他的弟弟。后来，咦，后来怎么了……”
大叔蓦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有关奇犽弟弟的任何详细信息了，从样貌，到为什么被揍敌客追杀，到最后去了哪里，明明应该知道，此刻却丝毫想不起来。
“我的记性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吧。”他皱眉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情况，念能力?”
阿特米希亚看到了同样空缺的水色。她了然——人们都将那个人，那个奇犽的弟弟，遗忘了。随之她又想到了基裘和柯特：这两人，应该还记得一些。
“总之。”大叔甩开思绪，认真地看着她，“奇犽和家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一直充满火药味，他弟弟出事之后更是完全闹翻。直到小杰上次去黑暗大陆前，他和小杰闹了矛盾，一气之下才回家后才有所好转。但还是很僵硬。”
听着雷欧力的叙述，少女轻轻点头，心中却明白，奇犽大概不是因为赌气才回家，而是因为心灰意冷，没了小杰以后那时的奇犽无处可去。又或者，那时的奇犽需要躲避某种压力，他需要家的安全感。
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雷欧力有些急：“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告诉你，你之前电话里说的，要听奇犽妈妈的话，这种事奇犽可不会感到高兴!”
“我知道。”阿特米希亚却点头。
她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想要慢慢坐起，被雷欧力阻止，就继续乖乖躺着。
“我知道基裘夫人想利用我牵制奇犽，以我为人质，逼奇犽听家人的话。”她的双眸透彻得像一潭冰水，“我也知道奇犽并不在乎家人的祝福，他会愿意逃离家族和我在一起。”
她的表情变得很坚定，看着虚空中的点，像看着她最得意的艺术作品，那作品却还没有完成。
“但是奇犽逃避与家族的矛盾，拒绝去处理这层复杂的情感关系，也拒绝去深入思考他的责任和他的身份，这样的他，身上的颜色是不完整的。”
雷欧力似懂非懂。
阿特米希亚阖上双眼，将清澈的碧色敛入眼底：“既然他当时没有杀掉我，而我答应了要给他一幅最好的画……”前半句像是喃喃自语，后半句却提高到了正常音量，“我就会逼他去重新认识自身，去想起忘掉的人，去平衡与家族的关系。这样，他身上的颜色才会完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点题了……一口老血
所以小伙伴们看明白了吗 这其实是出家庭伦理剧(划掉)
☆、chapter 20
奇犽快疯了。
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名字，想起了一直埋在心底的身影，可同时却有种不可违逆的力量在不断将那些文字画面从他脑海中抹去。他与那种力量战斗了很久，大脑剧烈的疼痛，到最后却还是忘记了名字音容，只剩下模糊的笑脸，粉色的振袖和服，以及一头黑发。
他抱着头以极其狼狈的姿态蹲在路灯下，等头痛终于减轻，他抹掉满额头的冷汗，咬了咬牙，发力站起来。
基裘和柯特正静静看着他，哪怕在他之前痛苦的时候，二人也只是冷漠地观望着，没有说话。
“柯特。”奇犽叫着五弟的名字，他凝着地盯着少年，目光中的阴冷足以让敌人颤抖，“我忘记了我的四弟，你的四哥。告诉我，是怎样的念能力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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