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要不要出去解围，转念一想，我的现身势必引起吴三省的警觉，参与他们的私斗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如静观其变。
在胖子面前，吴邪的身手很烂，不过任何人被逼上绝境都能爆发出潜力，混乱中他用皮带勒住胖子的脖子——这招很聪明。可惜几千年的东西保存再完好也经不住外力的拉扯，皮带很快断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正好掉进吴邪的嘴里，他顿时缩成一团。
麒麟血竭!我眼睛一亮，记忆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我记起来了，在早年的设计中，吴邪是个不可或缺的环节。只是吴家二叔的介入使“精卫填海”计划被迫停止，而麒麟竭相当于催化剂，能加快血液的合成。没想到成年之后，这个天真无邪的命运重新被安排进来，只是这次的始作俑者是他的亲三叔，吴三省。
二十年前的海底墓里，那个假霍玲故意抱住我拖延时间，我就知道某些计划开始暗中实施了。老九门解家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能用人皮面具搅乱张启山的全盘计划，怕是张大佛爷在组织面前也不好交代。
不过，解连环和吴三省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张启山并不是泛泛之辈，齐羽被他隐藏的很好，只有齐羽是绝不可能被替代的。吴邪的习惯和笔迹很像齐羽，我猜这也是影子计划中不得已而为之的一部分。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吴邪的血与张家相似，又怎么能抵挡住这里的蛊毒?我想起吴老狗出现在这里的照片，难道他当年做过什么?一小片麒麟竭真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
我又一次陷入沉思。吴邪现在变成这样，可以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可我连自己的记忆都不信，还怎么可能相信别人?
短短这些年，与这个人经历过这么多生死，对于当初的决定，我是不是错了?
4，
“酷爱舟……”
我贴近吴邪的嘴唇，听到他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酷爱舟是什么?电脑还是手机?我只知道联想和诺基亚。
吴邪只清醒了极短时间又失去知觉了，这让我不知所措，黑瞎子留下的药物不是很多，我不敢离开，怕有毒蛇突袭，吴邪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说到黑瞎子，他的来历比我还要神秘，知道更多连我也不清楚的消息。这个人身手不错，和我搭档能省去不少麻烦，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吴邪，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好在吴邪很聪明，估计他也早看出来黑瞎子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与他保持了不冷不热的距离，这点让我省心不少。
不过吴三省似乎很早就认识他了，两次请到他保护自己的侄子，也算是额外的补偿。这样说来，黑瞎子也算间接帮过我不少忙，包括这次的救援，否则我绝对会舍掉吴邪那两个伙计。
“把他们带出去!”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洞口巨大的气流冲出来，我马上意识到里面出事了。我拼命抓住洞口的绳子，整个人被气流吹得横飞起来，绝不能让吴邪死在这里!
“我说，里面已经塌了，小老板不太可能活下来。”黑瞎子一边吐出嘴巴里的碎土，一边喊道。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把背上的王重阳扔给他，道：“出去找到水保的家，他母亲是蛊婆。”
等洞口的震动平息了，我抓住绳索马上爬回洞里，黑瞎子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他在身后骂了一句“操巳!”
爬了几米，前方就被石头封死了，我夹起一块用力一拔，上面的石头又噼里啪啦滑落下来，先前的缝隙瞬间被填满。我不由皱眉，心里第一次无比焦躁，看来只能从边上挖起了，希望吴邪还能挺得住。
张家传授的技能此时一点用处也没有，只能靠蛮力搬掉里面的石块。期间跑出几只蚕丛，有的腿被压折了，拖着残破的身体在石头上留下一连串黄褐色的痕迹。
里面有空隙!
我大喜，一面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徒手挖山不是件轻松的活儿，石头缝里时不时有蚕丛跑出来，强腐蚀的唾液一碰到我的手臂，一小块皮肤就黑了。
信心在失望中一点点被耗掉，挖了近两个小时，前面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想起当初吴邪是怎么从巴乃的石洞中救出我和胖子的?那种漫无目的的行动，长时间的重复，带来的只有更深层的绝望。
我忽然能理解吴邪的执着了，也许正是这种执着，指引他不曾放弃每一个人。
5，
我机械地挖着，思绪又回到沙漠上那一晚。
吴邪听完文锦传的口信，坐在篝火对面抱怨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痛苦，我联想到自己也作为一个替代品存活下来，“张起灵”于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名字，我所做一切不过是在寻求自己来自哪里，为什么而来。
我喃喃自语地说出那番话，吴邪听完后却像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回答令我非常惊讶，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相信别人的话，也许吴邪是个例外。
在张家楼时，霍老太一行人全部中招了，其他人死掉是早晚的事。我困在夹层里一阵胸闷，吐出几口血，在意识逐渐模糊前搜集所有能盖的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我知道，我还不能死。我想试着证明能否再重新相信一个人——吴邪没有让我失望。
“醒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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