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当然不是法师。”摇摇头，老人笑了笑。他对桃乐丝隐隐嘲讽的态度视而不见。“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想我们对普通人的定义可能有分歧。”两手交叉放在了膝盖上，桃乐丝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老者。西服套装出自曼哈顿最有名的那个据称预约要排到一年后的裁缝店，没有戴配饰。四肢比例匀称、大腿甚至有点纤瘦。两只手骨骼线条大致相同——老人不像是会突然拎起茶几和她拼命的款式。
只是想想莉莎那出人意料的体力和力量，桃乐丝又有点不确认自己的判断了。
“我真是只是个普通老人，没有经过任何基因改造或者强化。”很坦然地接受年轻姑娘的打量，老者笑了笑。“事实上所有进入组织管理层的人都不允许进行任何基因实验。我们拥抱大自然定下的规则。生老病死是一个轮回，人类不该强制改变自然规律。”
“这倒是稀奇。”挑挑眉毛，桃乐丝不置可否。“反社会团体居然遵循自然规律?”
年轻姑娘语气里的嘲讽老人听得出来。只是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当然。我们希望可以创造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天堂，而不是地狱。组织里新旧交替遵循自然规律，可以最大程度保证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和理解进步思想。一个人拥有权力的人活久了，就难免固执己见、自尊自大。所以我们绝对不允许对自身进行任何延长生命方面的基因改造，若有人违背，会被立刻清除。”
【这些反社会还真良心……】系统目瞪狗呆。
“我该怎么称呼你?”桃乐丝对反社会团体的运营模式和管理阶层究竟拥有怎样的铁则不感兴趣。天堂组织不允许高层进行基因改造，这就说明对方一定掌握着进行基因改造的先进技术。想想接受了实验的凯瑟琳、再想想力气奇大的莉莎，桃乐丝知道，经过这么久，她终于接近了真相。
“X”，老人坐在沙发里，一脸波澜不惊。“我的代号是‘X’。俗世的名字在我加入‘天堂’后便舍弃不用了，你可以称呼我X。”
神秘的X先生，终于浮出水面。
“你别告诉我你们组织里还有人代号叫‘Y’。”带个字母算是哪门子的代号?也太没想象力了吧?
“事实上，组织里从‘A’到‘Z’，一共26名成员。”X先生耐心解释，“桃乐丝，你将会成为‘Z’。”
“在我补缺之前，我能不能问问前一位‘Z’小姐……或者先生怎么了?”从A到Z排序，居然管理层就有26个人。
“他生病了，情况不太乐观。”想起同事，老人叹了口气。“肝癌已经进入晚期，虽然现阶段医疗手段可以适当延长生命提高最后阶段的生活质量，但……”摇头，X先生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幸好，他很早就发现了你。”Z也算后继有人。
很早?“什么时候?”她究竟是何时被人盯上的?
“……5年前。”
胸口好像堵了什么东西，桃乐丝努力压制下自己的情绪。愤怒无事无补，她不该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这样宝贵的机会。“X先生，您不会认为仅仅和我坐下来谈几句，我就会答应加入你们吧?”更何况奇异博士此时应该也会在找她。
“哈”，笑了下，X先生勾起嘴角。“我看得出你有困惑。作为你的引导人，这样，你先问问题。能够告诉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这表示我们的诚意，如何?”
就好像每一位宽容又亲厚的长者的那般，X的语气堪称纵容。
只是很可惜，戴着面具的老者看似亲切，实则就只是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的刽子手而已。
“凯瑟琳。”这是桃乐丝最早决定要追查整件事的起因。“资助凯瑟琳进行人体实验，引导她利用能力杀人、甚至伪造罪证让凯瑟琳杀害无辜者的人，是不是你?”
“是。”X一点否定的意思也没有。“但我不明白，kid”，老人皱皱眉头。“你为什么对她的事耿耿于怀?凯瑟琳是一个——我想我得声明，我事先并不知道她最后会做出绑架你的事来——凯瑟琳是一个胆小又怯懦的人。她不懂得反抗坏人，也不懂得反抗命运。桃乐丝，我认为你把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完全归咎于我的做法并不客观。人类必须拥有挑战一切的勇气，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懦夫温柔。我们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经过一番艰苦搏斗才获得的——无论这搏斗来自人与人、还是人与命运。我们都是付出了自己的汗水，所以我们才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
“桃乐丝，你是最懂得这个道理的。”X先生看着桃乐丝，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所以你认为凯瑟琳的事情，你不需要负半分责任，是吗?”
“……15%”，停顿一秒，X给出了答案。“我应该负上15%的责任，凯瑟琳的养父负50%，但余下的35%，是凯瑟琳自己应该承担的。”
室内鸦雀无声，桌案上，袅袅白烟从茶壶口冒起。
“你是最最不喜欢懦弱又不知反抗的人的。”似乎觉得火候到了，X才接着说。“桃乐丝，凯瑟琳还曾经试图杀死你，你又何必因为这样一个人对我心有芥蒂呢?”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和年轻人有代沟，X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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