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做坏事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
“对我来说，史蒂夫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才多大，或许连爱情是什么都不懂。
满打满算，从九头蛇基地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不到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话语，也没有办法当做没有听见。
言语的威力有多大?
哪怕明明知道是谎言，也忍不住让那些细小的声音钻进心里，然后翻天覆地。
开出了花儿。
“富江也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吗?”他摸了摸她的头，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她穿上。她的体温总是温凉温凉的，总让人忍不住操心。
她顺着动作穿上了衣服，他的衣服包裹住了她，让她身上带着他给予的味道。
“不知道啊。”美人吃了一口牛肉，然后特意歪头过来喝了他杯中的水，很诚实道：“可是史蒂夫一定认为我做的是坏事。”
恶魔哪会有这种意识，都不是同类，就算真的杀掉几个人类，心底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有。
这也是为什么连查尔斯和麦考夫都将她困在他们身边的原因。
说着甜丝丝的话语，蛊惑着人心，偏偏做出来的事情又这样的肆无忌惮。
“所以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再也不做坏事了吗?”
贪心的恶魔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很挣扎地开口，“那也不光是这样啊，要史蒂夫能陪着我玩，然后我才可能会乖乖听话。”
多会说话，还很小心机地加上了可能这个词语。
狡猾的富江。
她的胃口很小，注意力也很容易被别的东西带走。
这不，才吃了一点点东西就攀着他的肩膀，美人笑嘻嘻地开口道：“我们出去玩吧?我们去吃那家餐厅，这里的东西我都吃腻了。好不好，史蒂夫?”
他一向拿她没有办法，带着她出来了。
纽约的街道横漂亮，有着各式各样的餐馆和店铺，虽然最近政坛上一直风云变幻着，但似乎并没有给普通人带来什么影响。
普通人最在乎的从来都是吃饱穿暖的问题，只要不涉及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就可以当做世道太平。
恶魔看起来很不喜欢这个毛绒帽子，一直在拽垂在两侧的毛球，但是在他的义正言辞中也不敢偷偷摘下来。
他也只能禁锢她其中的一只手，柔软温凉。
他知道富江说的是哪家餐厅，正准备带她去的时候，恶魔似乎就被路边的一个老人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带着眼罩，看上去只有一只眼睛完好，面容平静，甚至带了点悠哉闲适。
正坐在路边的桌子旁，安静地看着报纸，吃着汉堡。
富江很是迷惑地看了看那个人，然后又转头看向史蒂夫。
“怎么了?富江认识那个人吗?”
美人摇摇头。倒不是认识，但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竟然带着点奇特的韵味。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在恶魔眼中是灰色，高位神明的分|身是耀眼的金色，那么这个人就是白色，虽然不耀眼，但却柔和。
像是沉淀下来的白色。
铅华洗尽，纯白无垢。
那边的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容貌出众的人，却只是稍稍一怔之后，就带着微笑从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咖啡杯。
史蒂夫回以一个笑容。
不知为何就走了过去，这回这个一向任性妄为的女孩也乖乖过来了。
“额，你好。”
独眼老人合上报纸，看向他，“请坐。”
这是一个浑身都透着优雅安逸的老人。
富江看了他几眼，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瞬间没有什么兴趣了，就跑进一旁的汉堡店去买些吃的。
老人的桌上摆放着一本圣经。
“你是基督徒?”
“只是看看，人类是个很有创造力的种族，倒是给了我很多不一样的启示。”老人慢悠悠地说道。“由他们信念创造出的神明，很有趣。”
史蒂夫看着这个老人，重复了一遍他的形容词，“有趣?”
“当然。”老人笑道，“由信念创造出来的神明，倒有点哲理的味道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睿智。
“您相信有神明?”
“为什么不信呢?”老人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毕竟这个世界无论什么地方都透着神的影子。只不过众神时代早已过去，神明也已经死亡了。”
金发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神也会死吗?不是说全知全能，永生不死的吗?”
老人的脸上洒满了阳光，他惬意地眯着眼，毫不在意口中说的是怎样的话语，他笑了两声，笑声颇有些爽朗豁达的味道。
“哦，孩子，神明当然会死。只要人类不需要了，或者被永远遗忘了，神就死亡了。”
老人将目光转向不远处乖乖排队的美人，眼中似乎有异样的神采。他开口道：“只有恶魔才是永生的。”
“恶魔从不依赖于人类的信仰或者记忆。”
“只要人类存在，只要欲望存在。”
“她就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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