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干什么?”
云九九亮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微笑，咬牙切齿，“没事，就是发了个誓言而已啊!”
树林之中，晨雾缭绕，乔峰看见面前的小姑娘神色一变，一撩衣袖稳稳的站在了桃枝上。
早春的桃树刚刚发芽，枝条鲜嫩无比，还带着毛茸茸的感觉，只冒出了一点嫩黄色的小芽。
小姑娘的身子落在了枝丫上，却是连一丁点压低的弧度都没有。清风之中，那枝树丫还轻轻的颤了颤。
乔峰的眼睛很尖，尖到可以看见小姑娘足下一圈圈晕开的水波，就像是足间点在了盈盈的水波上一般。
他甚至还看见云九九微微扬起了头，就像是在眺望沉思着什么，然后缓缓的开了口，“你怎么便知道我就是天山童姥?”
“晚辈前些日子多有冒犯之处，还望童姥海涵。”乔峰珍重其实的鞠了一躬，“李沧海正是乔峰的祖母。”
云九九眨了眨眼睛，感慨了一句：“原来是她呀。”
乔峰却是如临大敌，身子崩的紧紧的。
“我与她确实许久未见了，便是红尘滚滚，往日之事皆已化作了烟土不曾?”这话说的是文邹邹的，愣是让云九九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
“唉，当年在山上，我们是何等的快活。鼓琴跳舞，不知岁月。”
乔峰静悄悄的没有说话，这一段历史可是被他外婆反过来复过去说了许多遍，他便是背也能背上来了。
下面应该就是李秋水和天山童姥巫行云同时喜欢上了大师兄无崖子。于是两个人一个毁了对方的容貌，一个在练武时偷袭，导致身形永远无法恢复常人。
“你可知我们几个名字的由来?那是一首再美不过的诗句了，沧海桑田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云九九一顿，糟糕，忘词了。
暗搓搓的低头往乔峰那里看了几眼，很好，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呢。于是悄悄点开了话本子接着往下说。
“那一年，师傅领着她进了门，我第一眼便瞧中了她，哪怕她的心里后来有了别人……”
慕容复嘴角一抽，努力的无视了那一本显眼的不能再显眼的话本子。
云九九的手里拿出了一副画卷轻轻摸索，尽管乔峰无法看清她双眼里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也能感觉到她的疼惜。
乔峰想了想，这应该便是大师兄无崖子的画卷吧?
慕容复恢复了镇定，缓缓的摇着扇子，甚是悠闲自在。
这般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云九九哪里有什么无崖子的画卷，直接把无崖子画的李沧海拿了过来，当然，是去掉酒窝版本的。
李沧海与李秋水画像的区别，只在于一个酒窝。
“你既然是沧海的孩子，就劳烦你替我送一幅画吧。”
云九九很是伤心的低下了头，“她想必也是不愿意见我的了，躲我躲了许久。我找遍了天下也不曾追上她的踪影。”
“你是沧海的孩子，也是她的亲人，她必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乔峰没吱声，无崖子这一消失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想必前辈也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吧?
云九九将手上的画卷一掷，稳稳的落到了乔峰的面前，“顺便你替我问上一句话。”
“前辈但说无妨。”乔峰答应的痛快极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字字句句，颤颤抖抖，说不清的恩怨情仇，道不尽的心酸痛苦。
云九九双手捂住了脸，背过了身去。
慕容复手上的折扇一顿，看着云九九背对着乔峰无声的大笑，笑得眼角还露出了几串泪珠，肩膀抖个不停。
再看看满是感怀的乔峰，得了，丐帮的下一任继承人是个傻子，不用想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乔峰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书，但是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晚辈必然会将前辈的话带到。”
寂静的小树林里，乔峰的话恍若是一道钟声，沉稳极了。
云九九幽幽一叹，“那便好，我也便放心了。”
“但不知无崖子前辈身在何处?”巧妇难为无米之，无崖子行踪成迷，便是知道逍遥派的人都少，又去何方探听?
“谁与你说这副画是送给无崖子的?”云九九大惊失色，很是“惊讶”的发问道，看样子着实是不知情。
乔峰一愣，他原本是听了祖母的话，这才先入为主，莫非童姥又喜欢上了别人，着实是自己的不该。
“是乔峰失误了，还请童姥明示。”
云九九又捏断了一根枝条，笑得亲切极了，“你去往西夏便知道了，看到一个白衣女子便递过去。记住，万万不可以打开这副画卷。”
乔峰的身形是那么的伟大，背对着太阳好像在闪闪发光，“前辈可还有什么口讯?”
云九九摸了一把泪珠：“当时年少，只知道得不到便要毁掉，故而犯下了大错。若是，若是她不肯原谅我，我可以――”
云九九似乎是害了羞，“若是她不肯原谅我，我可以用我余下的一生去弥补。”
原谅慕容复见识少，这般舒适的天气里，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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