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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爱霍去病_陆路【完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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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陛下已经颁布诏书,大赦天下,舅父不用再为郭侠士担心啦。”我从二舅手里接过马缰。风尘仆仆的卫将军刚从高阙军营赶回来,没能见上太后最后一面。

  “是啊,等他没事了,咱们得请他到府里做客,好好庆祝一番。”这么多天以来,二舅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一缕源自吕梁山的清风,吹散去夏日的炎热。他朝马场四周张望一圈,“你的‘雪麒’养得如何?怎么没看见它?”

  “我搭陛下马车过来的,走得匆忙没带上。”我将枣红马交给宦者拴好,拍拍手,转身道,“舅父不用担心,咱府里的马夫是您这个养马天才训练出的一等一好手,雪麒一直在长膘,比在公主府的时候健壮多了呢,搁未央宫放个十天半月的没事。”

  “臭小子,嘴可真甜。”二舅呵呵笑了一会儿,停下脚步问我,“你呢,最近怎么样,甘泉宫这里很忙吧?有没有累着?”

  “我?就成天跟在陛下后头瞎转悠呗,哪里能累着我。”

  “瞎转悠?”二舅挑眉。

  “呃,基本上是这样。朝政有薛泽和公孙弘,军队有您和大姨夫,葬礼典仪有东方朔和朱买臣,我只要陪着他就好,这是陛下原话。”我辩解道。说起军队,我换了个话题,“对了舅父,北境是不是又要起狼烟?我听公孙敖将军说,匈奴新单于是个狠角色,很可能会单方面撕毁汉匈休战和约。”

  “伊稚斜?他暂时还在忙着镇压匈奴各部。”二舅话锋一转,“不过,此人的个性同他曾祖冒顿单于类似,性格暴戾。他作为左谷蠡王而非太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政变成功之后,必然会学他的先祖,将矛头对准邻邦,试图把部众的注意力从内部转向外部,同时也为自己树立威信。”

  “匈奴的邻邦除了远在西域的大月氏和已经投降他们的羌族,不就剩我们大汉了么?”我握拳做了一个攻击的动作,“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打伊稚斜一个措手不及,不能坐等他兼并各部,团结做大。”

  “话是这个理,”二舅摇头,“麻烦在于——国丧期间不得征伐四夷。只要他们不动手,休战和约依旧有效,我们现在没法主动出击,只能被动防守。”

  “嗟,王太后薨逝得可真不是时候。”

  二舅伸出食指,照着我的脑门就是一戳:“这种话你我私下里讲讲罢了,外面可不许乱说。”

  ***

  “赶紧回去吧,天色已晚,送你过来的侍卫还在门口等你呢。”二舅催促道。

  “就说我喝醉了留在舅父这儿睡,让他自己先走。”我赖进二舅的寝榻,拽了薄被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哼,国丧期间喝酒?真是个不错的借口。”二舅换上一副严肃脸孔,唰地掀开锦被,“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我前脚才去往边境,后脚又有人趁机欺负你?”

  “啊?不,我没事,只是在宫里待厌倦了,想换个地方休息。”我抢过被子,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也是,你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料想也没人敢欺负你。”二舅笑着捡起被我踹下地的荞麦枕置回榻上。

  夜已深,甘泉宫外灯火阑珊。我望向身边拗不过我,与我同榻入睡的二舅。羽睫遮盖住那一双星眸,下颚残留着来不及修剪的胡茬,月色中,他的呼吸绵长,显然不敌一路奔波劳累。

  已经多久没能与二舅抵足而眠?

  如果还是小时候,我可以大方地贴上去,拱进对方温暖的怀抱里睡得香甜,可是现在面对身边的男人,我却怯懦了。同曹襄在一起之后,唇齿相接或是肌肤相依,甚至从前舅甥之间常用来表达爱意的拥抱牵手,均已不再是原来的意义;即使只是像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对方的睡颜,欲望也在无法克制地朝着敏感的下身汇聚。

  碍事的荞麦枕终于被踹下榻,像一柄汤勺贴上另一柄汤勺,我执起男人的手,搭在自己腰间。闭上眼,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努力平复着胸腔内疯狂的心跳,思绪却犹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

  自从那天王太后重新陷入昏迷,就再也没醒过来。公主们与小姨日夜守护,端汤侍药,依旧没能阻止老人家生命的终结。太后嘱咐“嫣儿”的那番话,成了她的遗言。

  天子最近倒是心情不错,妇人迟到的谅解与宽容,就如拧动一把钥匙,开启陛下心里尘封数年的那只精铁锁。母子连心,也许太后做的那些梦,陛下也会经历相同的梦境吧。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我,王太后的忏悔则完全成为了一种负担。鸟鸣声中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又躺在帝王龙榻上,被数名陌生的内侍围住,一边服侍更衣洗漱,一边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打量,这种感觉令我十分抓狂。这段时间因为太后随时可能驾鹤西去,我十分确定我是和其他人一样在外间的小榻上和衣而睡的,难道自己夜里真的会梦游不成?

  所以,这才是我在甘泉宫遭遇到的最大困扰——稀里糊涂地被太后当作韩嫣的我,显然为天子提供了处理焦虑情绪的最佳方式。直觉告诉我,自己正在成为韩说口中提到过的,一个真正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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