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弥生擦掉从水槽里漫出来的水迹，将案台上堆积的食材往里推了推，防止再掉下来，然后走出来蹲下身捡起那颗圆滚滚的小土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卡西的声音仿佛融进冰冷的雨声里，带着刚起床干哑。
“我……”
土豆没什么温度，她的手指却在发凉。
下午夕日红找到她，说希望她帮忙挑选寿喜锅的食材和汤锅底料，等她跟着去了，才发现集市门口站着的一众全是木叶上忍。等她帮忙买完材料，又被邀请一起去，日向弥生以为这是个上忍聚会，等路越走越熟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次聚餐地点在哪里时，她已经和上忍们一起站在公寓楼下了。
想着既然都到这里，那就好好地面对。
而现在看起来，是卡卡西不想面对她。
日向弥生一瞬间有了逃跑的想法，公寓里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的环境，又让她咬着牙继续站在他面前。
上楼前，夕日红对她说，如果他真的一点留念都没有了，不会把一切保存至现在。
但他们之间巨大的时间鸿沟也是真实的存在着，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没联系你，我很抱歉。我隔了很久才知道木叶公布了我的死讯，那时候忽然觉得不如就这样吧……”
日向弥生的手搭在桌沿，好像这样能给她一点支撑，能让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能理解……当我真的回到木叶，再一次看见你，我才发现从前那些想法有多么荒诞……”
她站起来，抬眼看他，想要笑一笑，试了几次，却笑不出来。抬起手捂住额头，等了一会儿，情绪平息下来，声音仍然发涩。
“卡卡西，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卡卡西始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她离开。
外面的暴雨小了很多，房间内更加安静。
日向弥生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短短几步路，比所有她经历过的任务都更加艰难。
她站在他面前，伸出手轻声道：“旗木上忍你好，我叫日向弥生。”
“六岁忍校毕业，十一岁升格中忍，十八岁通过考核晋升上忍。曾任职暗部情报组，现在木叶上忍战斗编制。”
“不抽烟，不赌博，无不良嗜好，也正在努力戒掉兴奋药剂。”
“精通日向族体术、幻术和部分忍术，封印术也学会了很多。擅长的任务种类是情报侦察，手下有数支情报分队，若旗木上忍有情报方面的需要，不用向情报部递交申请，我随时都能给你提供。”
“我没有特别强悍的实力，但也能给你的任务提供很多协助，所以……”她抬起头看向他黑曜石般的漆黑双眸，“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吗？”
卡卡西仍然沉默着。弥生感觉自己今天积攒的勇气已经全部用光了，垂下伸出的手，不敢再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握着那个土豆回了厨房，把它放在碗盆里。
“他们选的菜实在太多了，今天晚上你们可能吃不完，剩菜记得放在冰箱里，天气还热着，放外面很容易坏……下午集市里的秋刀鱼不太好，等下次有空我早上早一点去买，再拜托阿凯给你带来……”
“那么……我先走了，祝你们聚餐愉快。下次再见。”
弥生拉上短靴，站起来刚打开门，就被卡卡西从身后伸手关上。
他的力道很大，门被撞上的瞬间，巨大的响声让弥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知后觉他离她只有咫尺，连呼吸的热度都能清晰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我……逃出来后被监视了很久，不能与木叶联络。后来摆脱监视，联系上自来也大人，知道了木叶已经对我下了死亡定论……那时候我想，这一次侥幸活下来了，可下一次呢？不如让你以为我真的死了，然后忘记我。”
她说的声音很轻，谈及任务暴露的事轻描淡写，全然不提其中过程遭受过多少痛苦和艰险。
她不说，卡卡西却已经明白了，三战时她被敌忍俘虏关押，暗部救回她后，她精神崩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个间谍被发现，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逃脱。
“你既然想让我忘了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又算什么？”
“因为和一切比起来，我更害怕会永远的失去你。”
日向弥生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卡卡西的答复。
即使说了“重新开始”这种话，可日向弥生发现，她此刻还是如此惧怕听到他的答案。如果他真的说他已经忘记她了怎么办呢？
如果他的回答真的如此，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个长期任务，积攒十天半个月的勇气，才足够在下一次再在他面前站五分钟。
软弱这种在她认识卡卡西之前，为之不屑也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现在实实在在的把她裹了个透彻。
啊啊……所以说，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太糟糕了啊。会让一个人变得软弱，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可是也真的太过美好。
美好到这个人只要能对她弯下眼睛，笑一下，整个黑夜都仿佛天亮。
隔着门，她听见了那些找借口离开的上忍们回来了，站在门外不远处，低声商量着究竟该不该进来。她想自己真的该走了，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手放到门把上，却在压下打开之前，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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