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月给他两千，京州市平均房租都没这么高。”妈妈气不过。
“不是还有伙食费么。”我赶快安抚。
林女士摸着胸口咽气：“你在哪个老同学的公司做事？能不能转正？”
“张明开，你认识的吧？”读大学的时候妈妈来学校看我，有两次撞见张明开，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所以总是问起，鸡毛蒜皮的八卦也要听。
“哎呀，那个小伙子，”林女士哭肿的两眼立刻放射出花痴的光芒，“他大学时追过你吧？”
“算是吧。”如果试探也算追女孩的一种方式。
“他还是单身吗？”
我点头。这段时间张明开都有找过我，私事约不出来，就以公事为由头。请客吃饭喝酒看电影，看来再相聚的缘分让他变得主动了一些，也许曾以为要失去的，重得便显得珍贵。
“那太好啦，”妈妈听说后，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你要是嫁给他，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譬如工作，譬如住房。”
“你这是要卖女儿啊！”我跳起来，指着她，“我可不会为了这些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妈妈见我真的生气，赶快示弱：“我哪有要卖你，又没逼你现在就嫁过去。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好好互相了解，发展发展。”
到这种山穷水尽的末路，我也不是没有像她希望的这样去考虑过。最近，越来越感觉自己必须要尽快地找到方法，逃离现在的处境——我在李达康家中得到的安全感令人麻木依赖，极其危险。
我不是没有害怕的。无论我对李达康的感情究竟如何，都不可能有任何回应和结果，这份家政的工作也不可能永无休止地做下去。
但是，离开李达康家的可能性，同样让我害怕。
网络法律顾问的工作我做的很顺手，张明开便将事务所一些案件的文件工作也交给我做，同时给我提高了酬劳。
有次一起出去，他问我：“你有没有考虑干脆转全职，给我打工，做正式律师。”
我心里一惊：他肯开口这样问，必然是确定了有这种可能性。
“你不担心损害你律师事务所的声誉？”我且先笑着问。
他耸耸肩：“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人类群体是善忘的。”
那倒也是。譬如某地大地震，网上沸议，全民掬泪，发动捐款，过了一年再没人记得那一日。这样的事情种种。
“容我考虑。”我说。
张明开有点惊讶：“难道还有更好的雇主在同我抢你？”
手机又响起来。
他说：“总有人在下午给你一通电话，可能真是有人同我竞争。”
我跑去角落接电话，是小陈。
“宋姐，书记今晚有会议，要你不要准备晚餐。”
李达康最近是越来越忙了，忙着处理下属，审核工程。之前苏处长的事情，他也是费了一通功夫，连夜跟省.委.书记沙瑞金汇报。
还有几天就是李达康的生日了。这是在老家的田阿姨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要我准备长寿面给他。
“我表哥一个人其实很辛苦的，这种日子让他过得有点烟火味儿吧。”田阿姨言语中有着深深的同情。
她不说，我也会想做。毕竟他在我生日时给了我那样好的回忆。
我兴致勃勃地等到那天，李达康清早就给我泼了盆冷水。
“我今晚可能也会比较晚回来，”他说，“你不用做晚餐，自己安排好就行。”
他离开后，我一人在家很是无趣，像是准备了整日的派对，邀请了全班同学，最后没有一个人出席那般失望落寞。
这时接到张明开的电话：“青囡，准备听好消息。”
我还在为李达.康.生日计划的泡汤而郁郁：“不准吊我胃口。”
“我同我的合伙人讨论过了，他同意提供给你正式的律师岗位，月薪一万二，下个月就转过去。”
我脑内嗡嗡直响，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震惊。
脑海里竟首先冒出李达康的脸。
“青囡你在听吗？”张明开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在，”我赶紧回话，“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可以吗？”
“不会真的有其他事务所开价更好吧？”张明开半开玩笑地问，“好吧，明天等你回话，我们是很有诚意地要聘请你，虽然我们规模不大，薪酬不算最优渥，但是提供给你的发展空间绝对很好。”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在客厅里徘徊了两圈。
扭过头，看见空无一人的餐厅——李达康那晚陪我过生日的景象清晰地好似昨天。
我知道这一定是不对的：梦寐以求的工作机会摆在面前，我竟然因为会离开李家而没有当即接受。
立刻拿起电话拨回去。
“喂？”张明开接的很快。
“我考虑清楚了，”我握紧手机，怕自己全身颤抖，“我可以现在就接受这个工作，但是要月薪一万五。如果你们答应，我明天就来签合同。”
“好的，”那边沉默了稍许，然后应允，“我相信我们共事会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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