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出意外的！”梅道远突然厉声道，“我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雨手里的咖啡开始冷却，她的心也是，颤声问，“您要我做什么？”
“陈一凡想查出当年骑摩托车撞死梅恒的人，我也是。”梅道远闭上眼睛，“我要你去告诉陈一凡，她猜的没错，梅恒的死不是意外。我要她亲自查明真相，然后告诉我！”
“那样陈总会崩溃的！”春雨使劲摇头，语气低沉，“您不知道，只要提到令子的事，陈总就会发疯……她承受不住的。”
“你还关心陈总啊？”梅道远似笑非笑，一双沧桑的眼仿佛能洞察一切，“随便你，如果你觉得刘念可以承受住被我和柳青阳踢出明德的话。”
春雨失手打翻了咖啡。
梅道远起身，笑道，“你已经有了选择，是吗？”
春雨呆呆坐着许久，感觉灵魂在一点点流逝。
刘念还没决定好，但公司业务不能停止。他每天依旧忙碌在调度人事和资金上，中午一点才拿起早已经冷掉的外卖，急急忙忙吃了两口。
无意间打量钟表，刘念突然发现在电子备忘录上赫然写着“14点与四大集团初次谈判”字样的时候，几乎要疯了，于是大声□□雨过来做准备。
春雨轻轻关上门说，梅道远已经让柳青阳去会场了。
刘念这才发现自己被突然架空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知情了。
刘念嘴角肌肉抽动了几下，右手死死攥住筷子，只听一声钝响，他痛得脸色发白，衬衣上飞溅了一溜血点。
春雨大惊失色，走近一瞧，竹筷子被他生生捏断，尖锐的茬子戳进手心，扎了两个血肉模糊的洞。
刘念撕扯了两下，用餐巾纸堵住血洞。
他痛的牙齿咔咔打架，心里又着急生气，流血的手掌开始发抖。
春雨急忙从储物柜里找到急救包，却被刘念拦住，刘念面如死灰，咬着牙问，“陈总呢？她也去了？”
“没有。柳青阳叫陈总，但陈总说再也不想看见老李他们那些丑陋的嘴脸……”春雨会意，“我去找陈总过来。”
陈一凡进来时几乎气的头疼，她一把扯过刘念的腕子，不由分说地给他挑出来木刺。
刘念痛的直吸冷气。
陈一凡恶狠狠道，“活该！做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疼呢？刘念，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自残了？”
刘念大口喘息着，“这是明德，柳青阳他怎么敢！”
“这是梅先生的明德，柳青阳是梅先生的代理人。”陈一凡把一块消毒纱布摁在伤口上，刘念痛呼出声，她扶住他的肩膀重重叹息，“我要说几遍你才能听懂啊刘念？”
刘念低头，声音闷闷的，“一凡，我不能失去明德。失去了明德，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陈一凡看的揪心，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你还有我。刘念，我们一起离开好吗？你喜欢商业，我们还可以再重新发展一个企业，就我们两个，足够了！”
刘念低着头，鲜血从纱布里渗出来。
陈一凡又叹息，“我记得你说过，在爱情和事业之间，你会选择我。刘念，我们一起体面的离开，把属于梅先生的东西还给他，就当作对当年的补偿，好吗？”
“我会选你，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功，我身边站着的一定会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刘念眼眶通红，无力地呼唤着心爱的女孩儿，“可是一凡，我们用了整整八年，才把明德建起来，我也放不下它……我没有那么多个八年再去重来了。我爱你和我爱明德，爱我们的理想国并不冲突，我也不认为现在走到了必须在你们之间取舍的地步。一凡，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身边，为我考虑一次，和我并肩作战一次？”
“我当然愿意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才会说我们一起辞职――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再建一个理想国也不会再有八年了。”陈一凡捧着刘念的手，声音哀婉而低沉，几乎带着恳求和期盼，她看向刘念通红的眼睛，“刘念，听话，我们明天就把明德还给梅先生，好吗？”
第28章 执念
刘念痛苦地低下头，他的一凡，他的挚爱，却终究不懂他的心思。
他不过三十出头，却已当了五年明德集团的执行总裁，算是勉强挤进了城市之巅那一小撮人的精英俱乐部。他每天穿着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出入最高档的写字楼，绝大多数人提到他的时候都不得不恭维地称一句“刘总”。每天站在自家的落地窗前，刘念几乎可以俯视整个寸土寸金的CBD商区，远处滔滔江水奔腾向海，头顶一轮红日照耀晴空。
他当然是都市励志故事里的典范，少女们的梦中情人，父母教育孩子的精神偶像，按照时尚杂志或者商业周刊的形容，他是“理智、自律、勤奋、努力、反应敏锐、判断精准、执行有力、做事谨慎而又富于勇气与魄力”的完美型男。
他经常在访问里强调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满足”，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并不喜欢站在奢华的落地窗前俯视这个城市，他没法克制自己的焦虑和恐慌，无法忍受没有手机不能掌控公司的分分秒秒，永远焦虑着，怕少走了一步错过机会，多走一步又落入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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