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有何吩咐？”那个生物深深地鞠了一躬，薇薇安甚至都能从那只小精灵的脸上看出“诚惶诚恐”大写的一行字来，她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而且在今天之前她也从来没听说过、没正面直接接触过魔法界，那么这种态度是怎么产生的呢？
“小主人？”眼见着薇薇安没有回答，小精灵变得更为不安了起来，它甩动着自己的头，蝙蝠一样的大耳朵也跟着噗哒噗哒地甩了起来，看起来要是薇薇安再不回答它，它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撞在桌子上了：“请问您叫朵拉出来是为了……？”
“我没有叫你……等一下。”薇薇安想起了刚刚自己的那一句话，她说的好像是“出来”？
“是我把你叫出来的？”
“是的。”家养小精灵骄傲地挺了挺胸，裹在它身上用来当蔽体之物的亚麻茶巾便跟着动了动，愈发显得小精灵这种生物实在是太过弱小和瘦弱了：“艾林森小姐刚刚说了，让朵拉出来，朵拉是一名优秀的小精灵，自然要遵从小主人的意见啦！”
“哦……”薇薇安精神恍惚地接受了“这只家养小精灵竟然叫我小主人”的设定，并在内心拼命为自己鼓掌叫好：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薇薇安我啊，就知道世界上是有小精灵的！我就知道先生是在骗我，还说什么“你都几岁了还相信童话”的鬼话打击我！看看，这就是小精灵，活的，和魔法部里的那个喷泉雕像一模一样！
她定了定神，指了指还在大敞着门的冰箱，问道：
“这些东西都是你放进去的？”
“是的，主人让我们把这个……”小精灵指了指冰箱，小声道：“每天都要填满，一日一换。但是到了今天更换的时间，小主人既不在纽约也不在哥谭，竟然在医院里，朵拉只好把医院的冰箱装满——坏朵拉！坏朵拉！朵拉没能照顾好小主人，朵拉竟然让小主人进了医院！”
它突然一跃而起，把自己狠狠地撞到了墙上，那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着实让人光听着就隐隐头痛，薇薇安心惊胆战、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了它那瘦弱的、还在不断挣扎的胳膊，试图让她赶紧停下：
“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听话！朵拉，你这是做什么呀？”
“朵拉要惩罚自己。”小精灵泪眼汪汪地捂着头上的大包：“如果朵拉没有做好主人交待的事情，那么它就有必要惩罚自己。”
“你这不是已经做了吗？”薇薇安用目光示意外间的冰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天哪，小主人是个多么善良的姑娘。”朵拉泪眼汪汪地看向她：“但是朵拉没有看护好小主人是朵拉的失职，朵拉必须惩罚自己……”
“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算是你已经惩罚过自己了。”眼看着朵拉说着说着话又有情绪失控的趋势，薇薇安赶紧抓紧时间趁着它还没开始伤害自己，问道：“你说我是小主人，那么你的主人是谁？”
朵拉突然安静了下来，它的眼睛瞪大了，圆圆的、有网球那么大的绿眼睛里浮现出了真切的敬畏和恐惧的神色：
“……主人的名字我们是不能说的。”
薇薇安怔住了很久很久，才叹了口气，疲惫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了。”
她尽量温和地对朵拉说：“那能不能请你代为转告你的主人一下？我的监护权已经被转交了，而且我暂时也不想转回去。”
“这个、这个不是朵拉能说的事情。”朵拉的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亚麻餐巾袍子下摆，看上去马上就要哭了：“朵拉并没有被主人授予帮小主人进行传话的权力。”
薇薇安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点：“那你的‘主人’授予了你什么权力，又给了你什么任务？回答你能够回答的就可以，而且在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任何原本会导致你惩罚自己的行为一律撤销，我不需要你总是惩罚自己。”
朵拉吞了吞口水：“在小主人在家的时候每天补齐冰箱，但是不能被小主人发现，必要的时候可以对自己使用变形咒；负责将出现在小主人家中的陌生人上报给主人，还有，照顾小主人的日常起居，必要的时候保护小主人的安全。”
“这样啊。”薇薇安继续问道：“那么之前出现在我这里的唐克斯，你有把她的存在报告给你的主人吗？”
小精灵原本在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想惩罚自己的来着，但是薇薇安之前那个“所有行为一律撤销”的命令还在那里，因此它便很滑稽地扑到了自己面前的地板上，泪眼汪汪而口齿不清地说：
“木有……朵拉木有汇报。”
“很好。”薇薇安俯下身去，用一种温柔而不容抗拒的态度将朵拉扶了起来。她隐隐能够察觉得到，似乎自己曾经的监护人和唐克斯虽然都是巫师，但是一个是艾拉口中的“黑巫师头子”，另一个则是站在黑巫师对立面上的卫道者，两者相看生厌，且水火不相容：
“好姑娘，告诉我，如果我想让你保守秘密的话，我需要怎样做才可以？”
朵拉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温柔平等的态度对待过，她睁大眼睛看着薇薇安，就好像在看一件十分稀罕的东西似的，小声道：
“只要您命令我，在他的面前永远保持沉默就可以了。我一定会照做的。”
薇薇安突然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感包围了她，她这才切实地感受到如此鲜明的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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