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玑揉了揉自己肩膀，点了点头。悲伤和失措交织在一起，只是本能的要相信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一手，三指指天。
“知道，我不会对其他人透漏半个字，不过让别人伤害你的。有违此誓，不得善终。”
虽然眼前的润玉哥哥让她觉得陌生，却依然极为郑重的发誓。但润玉打下了她发誓的手，些凶狠的样子骂道。
“好了，事关武威侯全府上下，你时刻记在心底就好。”
珠玑瘪了瘪嘴，哦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什么，急切问道。
“你要离开京城吗？”
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怆然望着宫中红墙黛瓦，茫然不知以后的路在什么地方。还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皇后和武威侯身上背负了这么大的秘密。
片刻，回头对珠玑道。
“你快回去吧，马上就会敲丧钟了。”
“那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钟楼上的铜钟声就响了起来，震彻了整个京城。
“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
比之润玉，其实这宫中珠玑熟悉很多，初时的慌乱过后，她也渐渐冷静下来。此时特殊，其实润玉在宫中也走不了，皇后薨后，皇亲国戚悉数进宫守孝。润玉人不在宫中还能有个借口遮掩，但他还没出宫门，丧钟过后，再急着出去就是大不敬了。
他和太子极其相像的容貌越少人越少知道越好，以免再生事端。双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还。他就是要被弃去的那个，事关一个皇朝的命运，他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珠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她必须马上赶回去，不然母亲一定会起疑。
“你这样出不了宫。”
珠玑担忧之下急中生智，拉着他道。
“跟我来！”
她在宫中极是受宠的，所以这些年来也有了些自己的特权。皇后经常让她留宿宫中，但长春宫地位特殊，规矩也多，便单独拨了景致颇美，离长春宫也近的摘星楼给她住。她带了润玉来了此处，避开人心惶惶的宫人，给了她一套内侍的衣衫。
“这是我之前用来捉弄太子哥哥的，可能有些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还有腰牌，用这个宫门口不会有人拦。”
珠玑催促着润玉，顺势就帮着他脱了外衣，等她自己觉得有些奇怪，已是蹲下身子在帮他系腰带。
握着腰带的手一时尴尬的顿在半空，窘迫之下只好咬着唇，故作平常的样子，继续帮他系好腰带，抬头前清了清嗓子。
“好了，从这里出去一直往西走，就可以看到宫门了。你……小心。”
润玉不能再做耽搁，关照让她自己也要小心，转身快步而去。
两人再见，已是皇后停灵头七的水陆法会之后，国主归朝痛哭了一场。宗室皇亲在不眠不休的守了七天以后，可以归家修整几日了。
珠玑回来的时候清瘦了一圈，疲倦至极的样子，同身着麻衣站在堂下的润玉匆匆一瞥。
武威侯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的样子，两鬓有了灰白的颜色，眉心之中有了深深的一道折痕。
他看见润玉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什么都没有说，回了自己的书房。
润玉不明白武威侯要与她说什么，是珠玑见自己母亲侍奉父亲小睡片刻。只留了他一人留守，珠玑极是小心的咬耳朵说道。
“国主要见你！”
第41章
武威侯夫人也是一脸疲惫，她搭着珠玑的手，拉着她一同回了内院。关照了乳母好好照顾珠玑，自己也是撑不住得回去补眠。
润玉不知国主为何也会忽然提起要见他，只怕武威侯欲言又止的样子，事情不会简单。
珠玑不敢在自己母亲面前漏出什么，只好回了自己房中才借口自己头疼，薄荷膏恰好用完了，让乳母去问润玉要薄荷膏。润玉知其深意拿着薄荷膏便亲自送来，珠玑遣了母乳去煮些莲子羹，总算可以和润玉说上两句。
床帐拉了半边，珠玑脱了鞋袜，换了身白色中衣服，称得小脸煞白，神色萎顿的躺在榻上。接过润玉递来的薄荷膏，点了一些在额头上，一点点揉开。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国主要见你，话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珠玑原是闭着眼，说此倏然睁开，琉璃般澄净透彻的眸子，神光明灭。她不过刚刚年届豆蔻，面上的神情只因这一场国丧，仿佛瞬间成熟了许多。
“国主问了你年岁近况，听意思很可能会给你授官赐婚。”
润玉在她的眼神中怔了怔，这几日他也想了许多，最难适应的恰是不能为人知的身份转变。似乎珠玑也是如此，最明显的，她不再叫自己哥哥了。
薄荷脑沁人心脾，润玉留了一小罐外，还带了一管湘妃竹装着的沉香。用了香案上的宣德炉，点了一支。
烟云袅袅，暗香如丝如线，幽幽冥冥，模糊了烟云相隔后的，彼此的神色。
“呵，按照祖制七七里需要完成六礼，这根本不可能。要是这么急切，那也该操心太子才是。”
他眉头紧锁的冷冷一笑，心里讽笑，但反常即妖，他亦不敢掉以轻心。只听珠玑一首支颐，声音疲倦，道。
“国主近几年沉迷长生之术，姑母规劝不成，徒惹厌弃。这段时间为了挽回，都在为国主试长生丹药。这次忽然病重而亡，许也有丹毒之故。国主知道此中辛密，心生愧疚，所以对于能弥补歉疚之心的事，他都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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