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年幼时跳到轮回之境时，他就想说这句话。当然，并不是想对面前的男人说。
可谁让男人现在是仙界之帝。
就当他帮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吧。
他的利爪来到男人胸口，一直没有出手的男人这才忍不住拔剑，可男人分明只是准备横剑阻挡的，却听到空气里响起噗的一声，是血肉被贯穿的声音。
宋元辰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怪物被贯穿的胸膛，这时，一个小兵从怪物身后跑出来跪下行礼，一脸邀功道：“天帝恕罪，小的救驾来迟！”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野兽怒吼，一直全身火焰的鸟从空中飞来，将那小兵撕扯成了两半。
“是炽鸟！”有人叫到。
宋元辰看着那炽鸟，然后又看向面前的男人，再次问道：“你究竟……”
话未说完，那怪物就往后一退，跪到在地上。
灵均心中多少有些不值，他其实是想死在宋元辰剑下的，现在却不知死一个无名小卒手中。
或许这就是命吧，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胸口一热，哇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脑袋瞬间就迷糊起来。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一幕，宋元辰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可面前这分明是一只怪物，他为何会心疼一个怪物。
就在他纠结不已时，那怪物身上所剩无多的漆黑鳞片开始悉数掉落，落在地上，变成屡屡黑色的沙，消散在空气中。
怪物庞大的身体慢慢缩小成一个正常人的大小，漆黑的皮肤也慢慢变成人类的皮肤，只是，那变换只到了一半就终止了，面前的怪物身体开始在空气慢慢瓦解，变成无数细碎的萤火，然后从空气中渐渐隐去。
宋元辰看着那些萤火。
手，到肩膀，到脖子，到还是怪物的脸庞，等到最后只剩下那只眼睛时，他才看到，那原本血红的眼睛变成了一片蓝色！
那是海水一般纯净的湛蓝，他忽地想起来，在某个午后，高墙之下，他叫住一个小孩，那小孩欣喜回头，就有着同这一般的湛蓝眼睛。
“灵均……”他像梦游般呢喃出这个名字。
这名字仿佛唤起了他脑袋中某个被遗忘的记忆，他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下面前的怪物，却只抓到一手的光。
噼啪一声，刺进怪兽胸腔的剑落在地上，怪兽终于消失殆尽。
“灵均……灵均……”宋元辰喃喃叫着，一边疯狂去抓那些光，可一切只是徒劳。
终于，所有的光也消失了，他张皇地望着夕阳下的一片血迹，终于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叫出那个名字。
那声音嘶哑有力，带着数不尽的后悔和悲伤，穿透战乱之地，随着风飞啊，飞啊，不知去往何方。
……
五百年后。
此处为桃花源，只有有缘人才能踏进此地。
此处仙境，万里桃花，百亩良田，阡陌交通，屋舍俨然。人们自给自足，好不乐哉。
在桃花源的一处山坡旁，有个男子正背手站着。
男人高挑清瘦，眼圈带着天生的黑线，那眼线让他整个人透着股阴柔的感觉。
他望着山间桃花和林间追来追去的女人小孩，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柔软的光，但这光华过后，却又是数不尽的悲伤。
片刻，一个人走到他的身后。
那人向着他行了个礼，然后道：“我们找遍了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没有找到一片残魂！”
尽管早已知晓答案，可每每听到这样的回答，申公豹都会没来由一阵心疼。
他望着桃花源，这是男人一心想带妖族过活的生活，如今，他已经完成对方的心愿。他多想带着男人回来看一看面前的场景，偏偏，那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长叹了口气，道：“首领的婚礼准备得如何？”
那人一鞠躬：“一切准备就绪，只是……”
申公豹眉头一皱：“只是什么？”
“只是那哪吒偏偏要婚礼时，首领坐花轿，他骑马！”那人说。
申公豹：“首领怎么说的？”
“首领说一切依了哪吒！”
申公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算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是！”
“退下吧！”
“还有一事禀报。”
“何事？”
“仙族之长天帝与昨日在天宫之中陨灭了！”
申公豹眉头再次变成川字：“可知为何？”
“说是至那日封神之战之后就长病不起，靠着仙丹撑了这五百年，最后还是没有撑过来。”
申公豹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问：“这事可告知首领？”
“首领在哪吒那里得知了，说是明日会上天宫去送一程，也并未有过多的情绪。”
申公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首领前去，你派两人偷偷保护，回来路上一定要抹去所有痕迹，不能暴露了桃花源的位置。”
“小的知道了。”
“退下吧。”
“好的。”
那人退下后，申公豹又在山崖上站了良久。
直到太阳渐柔，四野透出一股奇异的蓝色。有人家开始做饭，有缥缈的白烟升起，乡野间传来狗吠和家人叫唤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那声音远远近近，好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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