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你母亲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伤心的!”他大喝道,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政纯站起身,克制住呼吸,咬住下嘴唇,把双手短短的指甲使劲嵌进掌心。
咳嗽声渐渐转变为粗重的喘息,老人弯下身,把歪倒的花束再次立起,努力伸手欲将墓碑擦干。
女儿替他完成了这个任务。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在日向族中的速度数一数二,不管是雨、风还是战场上的敌人,都追不上她。她那么敏捷,又那么美丽,像森林中的灵鹿。多少小伙子想要追她,也追不上。”年老后,爸爸的白眼不复当年的锐利,浑浊的絮状物沉在眼底。
老人的表情写满了怀念:“即使在沙场上,她也是最耀眼的那个——她从来都被众星捧月般拥戴着。但她从不骄矜,她会为了别人的欢笑而欢笑,为了别人的悲伤而悲伤……她永远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她从来都不曾主动害人……”
“她为了家里的成员付出,却从来没要求过回报……这辈子我有很多事情没为她出头,我对不起她……”
他仍然费力地倾身去触碰墓碑,尽量伸长的颤抖身躯像只失偶的天鹅。
“她是日向明秋,她在秋天出生,在秋天生下你,也在秋天回归灵土。”粗糙的指尖小心地抚摸阴刻碑文,如同触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是我的挚爱。”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金色阳光从云端直射下来,遗像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妈妈,”苍真左手拉着政纯,右手拉着斑,“你还好吗?”
“妈妈挺好的。”微笑给儿子看。
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孩子抿住嘴,似乎开始思索。
政纯和丈夫对视一眼,后者指指她的眼圈,摇了摇头。
她蹲下身,使视线与儿子平齐:“抱歉,妈妈刚才撒谎了。今天是把外祖母的墓迁过来的日子,所以妈妈确实很难过。”
“为什么要把她埋起来?这样妈妈就没办法和她见面了啊?”苍真那时候太小,没有参加葬礼,他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棺材和墓园,因此要尽力理解他以前很少想到的问题。
“因为她去世了。”斑也蹲下来,一手扶住政纯,一手抚着儿子的上臂。
“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外祖母了,是吗?”
“嗯。”
“‘去世’就是永远没法再见面,对吗?”
“对。”
“所以,我的祖父祖母也……”
“是。”
政纯忧心忡忡地注意着苍真的每一个微动作和微表情,斑的手也捏得更紧了些。
白皙的小脸一点点涨红,黑色大眼睛蒙上了水雾,小眉头越皱越紧。
让他小小年纪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爸爸,妈妈!”苍真扑过来,政纯和斑浑身绷紧,忐忑不安地合力接住。
“你们不要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他的泪水沾湿了政纯的衣袖。
“我们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她把儿子拥住。
斑则将妻儿一起拢进怀中:“我们的肉.体会消失,但我们的爱会与你同在。”
作者有话要说: 1.妈妈的名字是日向明秋。
2.爸爸对妈妈的评价有一个中心:“从不恶毒”
——这句话是《我的团长我的团》里小太爷对老天使的吊唁之言,我看到时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3.霓虹只有琉球过清明节,本土不过。本章设定迁坟的日期和清明是恰巧重合(对政纯来说是双倍暴击)
第84章 大海啊全是水
盥洗室的窗户下半部分贴着毛玻璃纸,有效阻止了偷窥者的视线。现在整扇窗都被推开,惊飞了纱窗外停留的灰羽小鸟。
“在想什么?”斑回过头来,看向镜子中的人。
“老爸……还有大嫂她们一家……”政纯叼着牙刷,口齿不清地回答。
斑打开水龙头洗手,顺便把她下巴上的泡沫抹掉:“要把他们接过来吗?”
“老爸去年冬天大病了一场,身体状况不太好,还是听医生的,让他继续住院吧。”政纯的目光呆滞,没有焦点。
“大嫂……姐姐姐夫有帮忙……我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可能还是对我……对大哥的事有不满?但咱们给胜真平真的钱她还是会照常收,见面时也能好好交流,孩子们也对咱们很友好——小朋友可不如大人会掩饰。”
“大哥他在柏木监狱,”身后的男人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背部肌肉,“大嫂和孩子们不太容易去探监。”
女人终于动了起来,冲洗干净牙具,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珠:“二哥会照看他,也能给她们提供临时住处。”
斑套上高领长袖,政纯帮他把头发轻轻拽出来。他随意晃来晃头,让又长又炸的一大丛在后背展开。
“唔——怎么了?”他疑惑地发问,带动身体的震颤。
政纯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背,感受着刺刺的发尾戳在脸颊上:“好难……”
有种提前步入中年的感觉。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各种需要关照到的亲戚;事业也到了平台期,工作繁琐庞杂,堆在案头的文件永远没有翻完的时候。
“难就对了,简单的那些你何曾放在眼里过?”笑声中透着豁达,“问题迎过来,避也避不开,解决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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