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刽子手刀口舔血吗？金烨见过，他勾决过许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谋逆的，贪污的。他年轻时曾经因为好奇，偷偷带着太监去看过凌迟。
那时候他看见的刽子手那种亢奋又血腥的情绪，就像现在林森，让人不寒而栗。
林森的眼睛通红，含着血丝眼珠微微突出眼眶，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林氏二次加工的矿石你知道有多少出产是不合格的吗？他们联合检测检验，他们贿赂外国海关，他们一手通天，现在能被我们一朝捅破，不精彩吗？”
金烨握着叶蓁蓁的手，能感受她的手有些颤抖。金烨却轻轻笑了下，他上辈子见过太多含了仇恨的人，见过许多丧心病狂的人，林森这点，小儿科罢了。
他悄悄用指节点了点叶蓁蓁的手心，示意她安心，然后叹了口气坐在林森对面。
“你说这些是要我出钱出力去和林氏硬碰硬，然后你达到目的。对我来说风险太大，太麻烦。”
林森甩了甩自己的手机，“我现在给林氏或者何家通风报信只要一个电话。”
“师兄。”
林森抬手制止叶蓁蓁再出声，“师妹，别说话，我现在只想听金烨的。”
“你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一辈子。”
“为什么？”
“我恨他。”
“为什么？”
“肯不肯？”
“为什么？”
“你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
林森打开手机，调出了一个电话，上面的备注是：林。
“你，肯不肯？”
金烨的神色分毫未动，叶蓁蓁却急了。
她想扑过去阻拦林森，“师兄，你冷静点，能先告诉我们原因吗？”
“金烨，你快说！”
金烨眨了眨眼，缓缓张开嘴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林森猛地暗下了拨打的绿色按钮，叶蓁蓁惊呼一声，然后电话里“嘟嘟嘟”几下后传出：
您好，这里是魔都移动，中文服务请按1。
林森“噗”一下笑出来，他边笑边摇头说：“天啊，金烨，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金烨微动嘴唇不屑地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这么老土的话，却是事实。
不过林森没有相信，但他相信了另一件事。
“很好，我之前还有疑惑，我现在绝对相信你能弄得过这个魔鬼。”
林森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整袋的文件，扔在了金烨面前。
“都在这里，你看着用吧。”
金烨没有接，他问：“你不怕我不用，而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赔偿了事吗？”
林森耸耸肩说：“你不用是我的命，我的机会不多，你是我这辈子遇上的唯一一次。”
“师兄。”叶蓁蓁轻轻问，“能告诉我到底你和林氏。”
林森一点一点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他抽了桌上的一张湿巾纸，狠狠地擦拭着手臂内侧的肌肤。
磨红的手臂，擦掉的粉底，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在手臂内侧是索状的红线密密麻麻，像是已经干了的河水，伏在青色的静脉上。
“阿西，东南西北，我们是四个孩子，我们属于他。但我们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的血袋。”
就算是金烨这样大胆的，都不由倒抽冷气。
叶蓁蓁轻轻说：“血友病？”
“没错，他有血友病，我们生下来的意义只有一个，做他的血袋，替他输血。熊猫血，他取之不尽的血库。”
金烨长叹了一口气问：“我能问问其他三个人吗？”
林森放下了手，微侧过头说：“别问了，把东西拿走，我不想再说了。”
金烨拿过了文件袋，拉着叶蓁蓁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回头问了林森一句：“我能问问你的身体状况吗？”
林森挥挥手，自己走上了楼。
金烨突然想起，李煦上辈子在江南有个外号叫李佛。
义不主财，慈不主兵。
如果转世的人没有换过性格，那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
踏出林森的公寓，叶蓁蓁裹着大衣也不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金烨搂住她的肩膀说：“别怕。”
叶蓁蓁把头藏在金烨的臂弯里，由他扶着上了车。
翟林拿了两杯热饮递给两人，随后发动了汽车。
叶蓁蓁放下车窗，魔都下起了新年的第一场雪，雪花从窗缝里飘入打在她的睫毛上。
“金烨，你问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烨摸着温热的杯口说：“这个血友病是不是需要经常输血？”
叶蓁蓁点点头，“量也不少，而且如果是熊猫血，那更麻烦。”
金烨又叹了一口气，“可林森不在那人身边，你说他是转学来的。”
叶蓁蓁点点头，随后她如醍醐灌顶。
“啊！他只能是得了不能输血的病，所以才……”叶蓁蓁咋舌，“什么样的父亲能做这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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