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克拉克无意识的喃喃。
他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几乎带上哭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发出了声音。
第一次见到布鲁斯时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那个遍布着伤疤、刀口和缝合线的躯体又一次从他眼前冒了出来。
这时已经有侵略者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抱着那种古怪枪械朝这边走了过来，但在他眼中那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人类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再次走近了一点，用枪托捅了捅那个人类。
他看到人类的眼睛里微微有红光闪烁着。
这是它在地球见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当乔恩等人赶到建筑旁边时，正好目睹了一道赤红色的光柱从建筑物的顶端冒出来，如同火山爆发时喷射的岩浆一般直插云霄，连云层都被灼烧出了一个窟窿。
明亮的光芒从云层那圆形的破口里直射下来，照亮了那一小片天空，在如今这暗无天日的大都会，这唯一的一线光明更像是天国降临了一般，几乎让人在看到的同时就能隐隐幻想到天国的圣歌声。
戴安娜猛地愣住了，她看到了那道身影逆着光缓缓降下，鲜红的披风在天空烈烈飞舞。
澄净的天空一样湛蓝的眸子还残留着隐隐的红光，周身的气场与平时完全变了个模样。
她曾经行走在众神的殿堂，曾经亲眼见过宙斯受众神膜拜时的威严景象，但是当她乍见到这个场面，仍旧感到一阵如同神明降临时一般由内而外产生的顶礼膜拜的冲动。
甚至——赫拉原谅——他觉得他的兄长，伟大的太阳神阿波罗也并没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他在哪里？”人间之神端净的脸上露出一丝急切，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接近于“人”的形象了。
“……抱歉。”乔恩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头。
克拉克的身躯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下，几乎要坠落了。
“我不相信。”
他猛的升空，想要赶去布鲁斯探索的那个遗迹，但乔恩先一步抓住了他。
“帝权即将降临，我们必须立刻解决这边的战斗……”
“让开！”克拉克强忍着想要攻击的念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但眼睛里不祥的红光仍然闪烁着。
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浑身缠绕着暴躁和愤怒带来的攻击性，但看得出来他仍然在努力控制，不停深呼吸，努力让自冷静下来，努力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同伴而不是敌人。
但布鲁斯的消失让他难以完全控制自己不去迁怒，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你，再平静一点，但口气不免冰冷生硬的有些不太好听，“我打穿了整个中心地带，那些怪物不敢见光，你们现在进去还来得及。”
然后他不顾乔恩的阻拦，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几乎一瞬间，荒漠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大地上仍然保持着战斗后的景象，巨大的怪物倒在地上，碎开的石块、凌乱的枪械……他甚至在石缝中发现了断开的蝙蝠镖的一角，这让他本就刺痛的心又紧紧缩了一下。
他立刻想要进入那座外星工厂——他几乎已经要进去了——但乔恩的呼救在这一刻忽然从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克拉克猛地回过头，在大都会的天空上，在那厚重的云层之上，一个几乎能够覆盖整座城市的外星舰艇缓缓落了下来。
人群在尖叫，在哭泣，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每一个角落，链接的对面传来乔恩痛苦到几乎涣散的思绪。
而在他脚下，吞没了布鲁斯的那座外星工厂正寂静的伫立着，也许布鲁斯正在工厂的深处吃尽苦头，正在苦苦等待着他去救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进那座工厂。
但布鲁斯伤痕累累的身躯却再次从他眼前浮现，还有很久很久以前，布鲁斯还跟他一起缩在他的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的时候，耐心的开导着伤心欲绝的他的时候，那恬静安详的脸。
但是他是超人，当他决定穿上这件衣裳，他自己的喜乐和得失就永远都只能排在第二位。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
“对不起……”克拉克轻轻的道。
他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有鲜红的颜色从他指间滑落。
能够硬抗子弹的钢铁之躯终究扛不住来自自身的伤害，他的指甲穿进了肉里，然后崩裂在他的骨头上面。
“对不起。”
他必须走了……战斗还没有结束，他必须战斗下去。
……连同布鲁斯的那一份一起。
有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流了下来，划过他被咬破的嘴角，混上了一点浑浊的红色。
他飞了起来，向着那片天空、向着那些正那些哭泣着期待着他拯救的人们飞了过去，将他唯一期待、唯一想要拥有的人丢在了后面。
第50章
当克拉克以极快速度飞离众人的视野后，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几秒，哈尔才拍了拍乔恩的肩膀，“别介意，兄弟，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远比我们长。”
“我不会生气，这件事情对谁都是一场噩梦，我们理应理解。”乔恩低声道。
如果放在过去，巴里大概会调侃一下哈尔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但现在他心里同样难受，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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