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促的问道：“赖光，你怎么样？”
“慌什么？”源赖光的嗓音因为大量的咳嗽和吐出来的那些血而变得有些含糊，但他吐字依旧清晰。压低的声线当然依旧非常好听,?只是无端的就透出一股过分冷淡的凉意来。
他近乎嗤笑的开口道：“我现在……还死不了呢！”
经过之前的一番大战，正处于战损期间的源赖光状态真不能说的上一个好字。
源赖光本人仗着开了第三法，之前完全就是玩命的打法。不管对自己有多大的损伤，只要能有用就会用上，反正不管怎么搞状态都会在瞬间被刷满。不是一击毙命的攻击也直接硬抗，一切只为了抓紧时间多砍几刀——
这么干的后果就是，虽然源赖光本人因为开了第三法的缘故没把自己玩死搞断气，但她身上那些没用完还没报废的的装备却扛不住。被叠加了不知道几层阵法附魔的衣甲上头满是各种可怖的豁口,?铠甲上也好衣袖上也好，全是各种各样的红。
全是被血染出来的。
有八岐大蛇的，也有她自己的。
原本整齐高束的长发也被烧焦了一大块，连着发带一起壮烈了，散下来的长发跟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鬓角发丝散落的更是凌乱,?有不少都被汗水黏在了脸上——但他的脸色却比白发更加的苍白，也将颊上那抹因为咳嗽而涌上的红晕衬托的更加异常。
还有下巴上沾着的那些血——
颜色过分刺目了。
安倍晴明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伸手帮源赖光擦掉了那些过分艳丽的颜色。
但这也于事无补。
他刚刚擦掉，紧接着就又会有新的血被源赖光吐出来——源家主已经完全是放弃捂住的打算，按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的左手不管，之前捂着嘴的右手已经完全的被染成了红色。
还有他散下来的长发也是。
失去了束缚的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自然是乱七八糟的，有不少都垂落在了胸前——吐血的时候就很难免的会沾上一些。
如果像是神乐一样的黑发还好，沾了血也看不大出来。但源赖光天生白发，这种颜色染了红就会很明显。
说好看实在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再怎么带着美化滤镜也只能勉强夸一句终于和额发上的那一点红色相称了，倒像是互相呼应似的——说句大实话就是脏兮兮的，简直像是在死人堆里打了十七八个滚一样。
可源赖光现在已经没力气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算好，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有刀子在身体里搅弄一样。这是之前硬抗了八岐大蛇尾巴尖一下的后遗症——更早之前的伤势都已经修复好了，只剩下这一样伤势还留了一半，但对于人类的躯体来说也已经足够沉重。
没有当场毙命是她自小修行武艺体质强过常人，又有灵力护身，但这也要了她半条命。
剩下的半条命大概要耗死在之前吸收的那些巫女们对于源氏的怨恨上面。
她活不了多久了。
源赖光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巫女的怨恨在持续不断的败坏着这副身体。
那是死者对于生者的怨恨，也是被牺牲的源氏巫女对于作为利益所得者的源氏家主的憎恶。
是她们所遗留下来的所有的不甘。
除了接受之外，没有消除的办法。
——就是有，源赖光也不会用。
这份怨恨之中包含着的不仅是巫女的情绪，还有她们自蛇魔之中再次堕落的灵魂。
已经消失的那些无法弥补，但剩余的这些——
既然能够解救，那就救出来吧。
只要有人愿意接受她们的怨恨，只要她们的怨恨消耗殆尽——
这些无辜者就能够得到新生的机会。
“咳……咳咳……咳咳咳……”源赖光又咳了好几声，她勉强积攒了一些力气，推开了安倍晴明的手。
虽然本人已经放弃了擦干净身上血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但还不累的安倍晴明显然还不想放弃，并且依旧坚持不懈的在和这些血做奋斗——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行为实在是徒劳无功。他的衣服完全不够这些血祸害的，不一会儿他身上的那些衣料也被毁的七七八八的了，被浸透的十分彻底。
看着简直像是个凶杀案现场。
源赖光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别白费力气了。”她说道，“擦不干净的。”
安倍晴明指尖停顿了一瞬，片刻之后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和平时并无差异的清爽笑容：“赖光你在说什么呢？”
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呢？明明已经擦掉了这么多，为什么赖光还是在不停的流着血呢？
他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的血……他会死吗？
这种想法无法抑制的出现在安倍晴明的脑海之中，随即又被他快速的压了下去。阴阳师努力的做出一切无异的表象来，语调轻快上扬：“你只是受伤了而已，只要等你的灵力梳理好了，能够用术法来治疗……到时候，你很快就会好的。”
虽然源赖光总是偏爱菜刀队，本人也更加偏爱那些大攻击力的术法，对于治疗方面的阴阳术水平只能说是一般半，但源氏之中还是有治疗系的式神在的——别管是不是很稀少，家主要用当然是能调过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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