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铵根离子和氢离子——”陈念南刚想到点儿,手臂忽然被碰了碰。
他回过神:“怎么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段安北小声问,“就......洁癖,那种,不爱跟人碰着。”
“没。”陈念南很快否认,怕人不信,重复,“没有嫌弃你。”
他哪敢。
段安北还是没信,他低头:“我......我挺爱干净的。”
这都说哪儿去了,陈念南皱皱眉,显得有些急了:“我真没。”
没不没的都没法儿靠言语证明,段安北安静又受伤地看着陈念南,陈念南也无言地看着他。
段安北的眼神太干净太无辜,很难不让人产生疯狂而大胆的想法,陈念南撇过眼,声音有些晦涩:“......我没有。”
这是他给段安北的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段安北还是没动。
陈念南轻轻闭上眼,又忽的睁开,往前迈了一小步,他慢慢地伸出手,动作缓慢到像是一帧一帧的老电影,给足了段安北推开他的时间。
五秒......十秒......在第十五秒的时候,陈念南抱住了段安北。
尽管只是虚虚地拥抱了一下,陈念南的身体甚至没有碰到段安北被风扬起的衣摆,但他还是无比满足。
陈念南的手掌在段安北凸起的肩胛骨上搭了搭,又安抚性地拍了拍。
“我没有嫌弃你。”陈念南说,“是我不干净,我......我打过很多人。”
何止是打过很多人,他是在馊馒头堆里长大的,也是在天桥下的瓦砾堆里长大的,灰暗的柴房里没有窗,瞧不见月亮,天桥下四漏的风没有墙,寻不着月光。
十五秒的准备却只拥抱了一瞬。陈念南的拥抱一触即分,打断了段安北刚要抬手回抱的动作,好像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嫌弃段安北,眼神却不敢抬起,始终垂着目光,却错过了段安北同样红得掐血的耳尖。
狎昵的气氛被浓密的桂花香包裹,散不尽,段安北终于动了,也不招惹人了,轻轻“嗯”了声:“我知道。”
沉默地走了一路,前面忽然就传来了谈笑声,挺大声的,带着点儿痞气。
“我大哥,陈念南,听过没?”其中一个人说,“关系铁着呢!”
陈念南:“......”
他无辜地对上段安北的目光:“......我不认识他,也没收过小弟。”
段安北乐得不行,刚才那点儿尴尬瞬间就破了:“那不成啊,我刚还喊了你一声‘大哥’,我不算小弟?大哥不罩我?”
陈念南无奈地看着段安北,对方却冲他一挑眉——罩不罩?
“怎么罩?”陈念南问,“有人欺负你?”
段安北还没说话,前面人又出声了:“肯定罩我啊!我要有事儿找他,他准一个电话就出现。”
段安北指指他:“我一个电话,你准出现?”
陈念南笑了下,挺认真地应他:“好,准出现。”
又这样......段安北一点儿扛不住这样真诚的心思,心都能被焐热。
他默默移开眼,跟着陈念南经过那群人身边时,听见身边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别瞎攀,我就这一个小弟。”
-
陈念南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逾距的,也不值当惹人猜想别的,他很守本分,关系在朋友那块儿圈得死死的,平时这话是说不出的。
但两人都聊到这份上了,陈念南觉得自己不过是顺坡下驴再添点儿话题和乐子,让自己的态度更认真、明白些——
我真罩你,一个电话准出现。
但为着这一句话,后半程的路段安北的心情都没能平复下来,心跳声比风声剧烈。
两人磨磨蹭蹭,半小时的路花了一小时,进校的时候天都黑了大半,六点多了。
小道上的人来来往往,都朝着大礼堂走,段安北问:“有表演?”
“艺术节彩排。”陈念南说。
段安北挺惊诧,他问这话的时候没想到陈念南能接上,他从不关心学校的活动,运动会艺术节篮球赛,都跟他没关系,也没人敢磨着他让他报名。
陈念南察觉到段安北的那点不可思议,解释:“早上王鹏鹰说的。”
这话听着还是很怪,陈念南太独了,没法儿把他跟“有朋友”三个字联系起来。
但这是好事儿,没人真喜欢孤独,段安北笑着问:“去看看?”
那道化学题陈念南还没想出来,憋得难受,他刚想拒绝,旁边跑过来一人,拉着段安北就走:“安北,江湖救急,帮兄弟个忙,弹钢琴的人刚拉肚子去了,但彩排流程得顺下去,明晚就艺术节演出了——”
说是求人帮忙,但那人的手上功夫一点儿没含糊,拉着段安北就走。
陈念南记不起这人是谁,也不想管这人是谁,淡淡地搭上段安北被扯着的手臂,也不说话,随意地往人那儿瞥一眼。
“你去吗?”段安北问。
陈念南看着他:“想去?”
段安北点点头。
陈念南应了声:“去。”
去是去,别的另谈,陈念南没身份没立场拘着段安北,但也不想见着段安北跟别人勾肩搭背地走在自己身边,搭着他的那只手一直没撤。
来的人早就识相地自己松开了段安北,但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陈念南真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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