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道上,却有大批人马在不停歇的赶路。
这些人送的不是别的,正是各地的土。
无他,小雪大雪一过,冬至就快到了。
礼制中帝王每年有两次定期的祭祀,便是在每年的立春和冬至。
二月吉日举行雩礼,为百谷祈求膏雨;冬至祭天,举行告祀礼,禀告五谷丰登,祈来年风调雨顺。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冬至日,帝王将登社稷坛,祭祀天地与社、稷两位神仙。①
每次大祭前,社稷坛上的土都需要重新更换。更换的土来自全国,全国每个县各取土百斤,再从四面八方运往京城。
河南取黄色的土,闽浙两广取红色的土,江西、湖广、陕西取白色的土,山东取青色的土,盛京取黑色的土。
五种颜色的土铺洒在社稷坛上,象征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象征着天下的一统。同时契合了四时时令,是对风调雨顺最好的期盼。
今年是新帝登极第一年,祭典可谓重中之重。
随着时日的临近,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盯在了这件大事上。尤其礼部,每个人心脏提到嗓子眼,典籍反反复复翻,流程不断定好又推翻,恨不得细致到每秒钟该做什么。
满目紧张与期盼中,冬至到了。
天未亮时,安临琛已经换装梳洗完毕,慢慢地走出了天坛外的斋宫。日出前一个小时,他要赶到社稷坛。
天光乍破,透过云层洒落人间,帝王的身影在天空下笔直挺立,漠然也肆意,在微亮的天光里渡上了一丝神性。
皇帝十二章,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种织于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绣于裳,十二旒冕正正的戴在头上。
天光愈发明亮,照亮这身衮冕;明明是人间帝王,却仿佛下一秒就将踏天梯登仙而去。
这种庄重场合里,麦冬是没法陪同着的;他站在斋宫角落,看着他家陛下一步一步走向高处。
他明明是听不见脚步声的,却感觉那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了他耳边、他心里。
在贯彻云霄的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声中,安临琛走向最高祭坛。
当他在最高处站定时,天边金光直直射下,将帝王通身照亮,恍若渡就金身。
那睥睨天下、气吞山河之势,在所有人的心底凿下了深深的刻印。
这就是他们大锦的帝王啊。
天上地下,唯其独尊。
时辰到。
侍臣鸣鞭,礼官唱礼。
“跪——”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站在台下的众官员,在皇帝的带领下向天行礼。
按照排位,很多官员是根本看不清皇帝的,他们之间的垂直落差足有十米。而上首的帝王,视线被旒冕遮挡,同样只能余光里扫到广场上的人群。
这是一场盛大又程式化的正剧,唯有天在看。
步骤慢慢过着,安临琛一丝不苟的做着。
从古至今,人们一直敬畏自然,对大地的膜拜持续了几千年。这场神圣的祭祀中,寄托了凡间百姓最为质朴的生存愿望,带着满腔的肃穆景仰天地。
不可看轻,也不能看轻。
安临琛庄而重之。
临近结尾,清平之章奏起,祭品送燎炉焚烧。
烟雾弥漫,安临琛同时也到了望燎位,此时他在太平之章的声音中,走到对应位置望燎。
等祭品焚烧完,太平之章奏毕,整个大典终于结束。
帝王起驾回宫。
冬至日后面就跟着休沐日,安临琛借机好好休息了下。
最近祭祀之事,从斋戒到流程顺序,他也被反复折腾了好多遍,说不累是骗人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昨日祭祀时,他就感受到小云和自己之间的链接似乎又深了些。
从祭祀开始到结束,他锁骨边上的印文一直在暖洋洋地发烫,力量充盈之感让人着迷。
想来也是,这祭祀礼祭拜的是“天”,他可是“天”的半身呢。
也算另类的自己拜自己?
咳,安临琛甩开奇怪想法,又仔细感受了番,小云仍旧处于深眠状态。
从上次小云病恹恹现身一头栽进墨水里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若非那头传来的情绪感受平稳正常,就是睡着的状态,安临琛怕是会更急。
不过可能,对于小云这种生命层次的生物来说,一觉几个月很短?
毕竟对于修真界和神奇生物来说,时间最容易通货膨胀。
动辄闭关个几十年上百年的。
会不会等小云出来,他已经变成了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了?想到这里,安临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麦冬的到来打破了安临琛的思考者状态。
麦冬拿了封折子,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站到了安临琛面前。
安临琛刚准备出声接过,就先看到了麦冬头上那巨大、颤动着的字符。
【人心难测天心晦……无情休书请神看~】②
下面还搭配着一个花旦打扮的缩小版麦冬,正在摇头晃脑。
显然心里唱得正嗨。
安临琛办公时通常殿内不留人,只会在大殿外面留几个御前公公。
是以现在殿内就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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