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氛围和谐，无比温馨。
司起下楼时入目就是如此场景，身穿新衣物的少年人停在楼梯上，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只是下意识瞥向一楼的拐角。
果不其然，黯淡的小角落里露出衣服的一角。
【他不敢出来】
想想也是, 温家对他避之如蛇蝎，大早上的碰面怕是彼此都不痛快，司起露出无奈。
客厅的温母注意到少年人, 对他扬起笑容, 招招手，示意他下楼。
她似乎忘记了昨日的不愉快, 欣赏地围绕司起转圈，嘴里嘟囔道：“不愧是生生的好朋友。”
她按住司起的后背将人往餐厅推, 语气家常，想必温如生私下交代了什么。
“给你预留了早餐，赶快吃完，让司机送你去上学。”
温母说罢，理了理他的衣角，眉目间的温情似乎真的拿他当亲人。不知为何，见她这副模样，司起觉得有些心寒，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都能如此，对亲生儿子却做不到。
司起简单吃两口，向厨房额外打包一份，登上了温家的车。
温如生前去工作的方向同学校相反，两辆车背道而驰，温母二人站门口笑脸欢送。不远处，司起透过缓缓开启的茶色车窗看见偷偷摸摸跑出别墅的温栩烟。
他的身上依旧是昨日的校服，曾经沾染污渍的地方更白了些，跑动间被外面的校服外套遮挡。
司起抬眸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从窗户缝吹进来的风也发凉。
怪不得穿上了外套。
只是同温如生的待遇相差太多。
司机不等司起多想，缓缓发动，窗户中温栩烟的身影变成小点，司起侧过头，从后窗往外看。温栩烟快步跑出别墅，跑到外面的大路，他跑得很急，嘴里呼哧喘气。
司起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因为温如生早上的拖延，距离上个时间只剩下半个钟了。按照温栩烟以往的路线，势必会迟到。
少年人沉思两秒，在司机拐到下个路口时，示意对方停车。
温栩烟没料到自己的好哥哥会耽误很久，也怪他昨夜折腾到很晚。他只通过系统模糊地知道自己的情况，知晓他被恶魔盯上了，迟早要成为真正的恶魔，但是他不知晓过程会如此难熬。
温栩烟大口喘气，一路没停跑到电车站口。
他没吃早饭，又剧烈奔跑，胃有些痛，但他无法顾忌，他飞快奔向取票口，却在半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高高瘦瘦的少年人斜挎背包站在来往的人流中央，因为天气昏暗格外苍白的光在他头顶散开，不远处电车发动的轰鸣如画面收束的直线贯穿温栩烟的脑海，他不自觉放慢脚步，慢慢停在原地。
“你怎么在这...”
温栩烟听到了自己发哑的嗓音，搭在书包背带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目光有些愣。
司起对他扬了下手里的车票，径直走到他身前，少年人的身影将他笼罩。
“一人一张。”
温栩烟没动，不是不想动，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见状，司起看一眼时间，右手递到他的眼皮下，发觉任务目标依旧无动于衷，近乎告诫地说道：“没时间了。”
前后不过几秒，温栩烟的大脑还未彻底捋顺其中逻辑，便感觉一股独属于少年人的热意圈住他的手腕，带领他向电车站台跑去。
他的脚步被迫跟着行动，慌乱地跑下台阶，挤出人群。期间温栩烟抬头扫过头顶的站牌，习以为常的荧光绿在他眼里顿时满是生机。
他被少年人拽停在黄色安全线以内，他的脚下是凹凸不平的路面。突然的急停令他弯腰扶住膝盖大口呼吸。
在他身边是等候的人群，他处在其中，呼吸声掩盖周身的窃窃私语，这一瞬间，他彻底遗忘了早晨被忽略的不愉快，像个正常赶时间的高中生似的。
温栩烟眯了眯眼，抬起头。电车恰好到站，带起的余光掀起他的额发，他正了正神，透过暗色的玻璃窗看清了司起和自己的身影。
“该走了。”
少年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栩烟“哦”一声，条件反射地收回双手，又自觉尴尬地放开。
好烫。
他转了转手腕，又本能地摸了下脸颊。
他分不清是哪里烫。
温栩烟跟在司起身后乖乖上了电车，等车启动，他才从方才一瞬间的恍惚中回神，他抬头看了眼电车口的时间，距离第一堂课只剩下十几分钟了。
他今天注定要迟到了。
温栩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凑到司起身旁，小声说谢谢，又飞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不是很想接触这位新同桌，不论是昨夜温如生的话，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他害怕司起。
哪怕他并未在他面前暴露任何凶恶的神情和动作。
司起明显察觉到了这点，他控制自己停留在温栩烟的安全距离，目光也有所收敛，看向车窗外滑过的流光。
但早上的电车很是拥挤，哪怕两人都有意控制，也不可避免地有所触碰。
两三次之后，温栩烟窘迫地抿紧唇，缩紧肩膀。
他没办法同司起开口诉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憋闷在心里。
自作自受。
他冷冰冰地评价自己，忍不住抬手遮挡自己的右肩。不知何时起，拥挤的早班车让他同司起之间的位置发生了改变。他被比自己高一头的少年人半拥在怀里，右半边身体随着电车的行驶若有似无地同司起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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