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不然呢,殿下以为是如何?”
谢枕溪故意瞧着白景云,把玩着手里的瓷杯,“殿下今日偷懒也无妨,只是往后身子动不动就病时莫要觉得难过,想出宫游玩时也难能尽兴……”
说着话头一转,直直地望向白景云,半是嘲讽半请教,
“听闻太子殿下当年也跟着尉迟将军习过武的,武艺甚至在大衍皇室之中算得上高超,难道不知习武的好处?”
白景云自然地将旧丝帕从五弟手中抽走,又换了条新的递给他,语气平常如故,
“有我在,五弟可以不用习武,我自当护着他周全。”
谢枕溪冷笑一声,这会儿才是心头无名火起,盯了白景云片刻,方才展颜一笑,开口却尽是嘲讽,
“原来太子殿下才是神机妙算的那一位,竟然能提早就算准五殿下什么时候要受什么伤,能时时刻刻护着他,本王好佩服。”
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渐浓,原本仰靠着后面的白眠雪突然机敏地坐了起来,竖起尾巴尖的聪明猫猫一样左右瞧了瞧,大约察觉到眼前这两位身上似乎有些怒气。
小殿下轻轻摸了一把自己早就没什么不适的大腿,看着眼前这目光不善的两人,突然有些心虚,半晌方才后知后觉道,
“嗯……唔,那我,要不,咳咳……要不我还是再练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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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袖把窗扇合拢,在当屋的小鼎内又续上一把百合香,好让它们慢慢熏着屋子,方才回过头看一眼窗外,悄声笑着对星罗道,
“从来没见过咱们殿下这般练武的,好不舒服!”
“可不是么。”星罗也笑着点点头,感慨道,“真真太子爷和北逸王爷都是好脾气的……”
洒扫干净的院落中央,白眠雪仍歪歪扭扭扎着他不怎么标准的马步。
小腿肚仍旧在轻轻晃荡,神情看起来更可怜了。
“呜……”
小殿下才要抱怨,
“张嘴。”
一勺银耳红枣羹已送到唇边,白景云端着那青白莲纹玉碗看他。
东宫的人做事又利索又巧妙,送来时那羹汤热气甚至都未散。
白景云眉眼间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语气却是温和持重。
白眠雪轻轻哽咽一声,还是乖乖吞了。
“再吃一点。”
“不要,刚用了早膳……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小殿下摇摇头,连带着身子都晃斜了半边。
下一瞬,谢枕溪的洒金折扇已经轻轻点上了他的左肩膀,
“歪了。”
白眠雪抽一口气,委屈地瞪他一眼,“这姿势站这么久,谁能不歪?”
老狐狸挑挑眉,怜爱地摸了摸人的脑袋,险些被咬一口,“还不是殿下自找的。”
方才白眠雪歇息后继续扎马步,他说到做到,果然命绮袖撤了旧的那支,重新另点了一支新的细香。
淡淡地檀香味儿传来,小殿下又惊又气,想大骂谢枕溪,奈何腿抖手酸,却又提不起力气来。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地看着白眠雪扎马步,时不时一个替他纠正动作,另一个投喂些吃食,轻声哄上几句,竟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直到那支细香燃过一半,堆积的香灰“啪嗒”一下落下去,砸在香炉里。
白眠雪眸中一亮,终于得了赦免一般趴到了椅子上,舒服得吐出一口气,哼哼唧唧地仰起脸道,
“我不想再扎马步了,好累,好烦,能不能教我些又好看又好用的招式……”
谢枕溪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长指翻飞间只见那杯子随着人的长指微动而晃动,灵动地犹如夹着一片轻飘飘地叶子。
半晌,他才放下茶杯,嗤笑一声,哄骗着对面的猫猫,“殿下,抬起头。”
白景云蹙眉瞧见他这幅模样儿,语气疏淡清冷,“你要做什么?”
谢枕溪不答言,只是骤然出手如电,去握白眠雪的颈子,眼看只要一寸就能接近,忽然一阵杀意腾腾的疾风凌厉而来,原是白景云伸手钳住他手腕,一张原本就清冷俊美的脸上冷若冰霜。
谢枕溪淡淡地勾唇一笑,任凭一只手被制住,却用另一只手握起白眠雪的手指心,教他并拢两指迎面插过来,
“马步都不想扎,哪有那么多好用好看的招式给你学?本王只教你一招,殿下记住了,若有人欺负你,你只顾着两指插他眼珠子便罢了,旁的都顾不上,这是保命用的。”
白眠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堪堪在谢枕溪的眉心停住,懵懵懂懂道,“若他不怕呢?”
“不怕刀剑入体的人有,但不怕眼珠子被插进去的,本王还未见过。”
谢枕溪好笑地说罢,见白景云仍制住他手腕,冷淡地勾唇一笑,“怎么,太子殿下还有话要说?”
白景云缓缓松开他的手腕,温和平静的神情不变,唯独话语冷淡,
“若再让我看到你这般动作,王爷日后许是只能用左手上折子了。”
方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制住这人的直冲小殿下脖颈而来的动作,哪怕他知道白眠雪也许不会受到伤害,但仍旧心神一凛,本能般的按住谢枕溪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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