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袖将灯笼交给一旁侯着的小太监,又悄声道,
“殿下快进去换衣裳罢……方才太子殿下突然来了,奴婢们回您不在,太子殿下竟留在咱们宫里, 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白眠雪一愣。
他这才恍然想起出宫前那会儿,好像确实是有个名字唤做沈喜的小太监,急匆匆告诉他, 太子议事已毕,正在等他。
他那会儿是怎么应的?
叫太子哥哥不要等了,自己很快就回来,再去找他。
谁知白景云竟反过来等了他许久?
白眠雪捏了一把手中冰凉的玉匣子,乌黑浓密的眼睫飞快地眨了眨, 忽然有一点点心虚。
不过说话间, 他已经随着绮袖她们进了内院,后悔也来不及。抬头果然瞧见阶前的一片阴影里黑黢黢静立着四个东宫侍卫。
他们个个精悍有力, 腰间带刀,神情却彷如木刻泥塑的一般, 不闻不动。
白眠雪的目光越过他们四个,落进屋内,隔着层层窗纱,也能隐约瞧见亮起烛光的主殿里,一道身姿挺拔,从容不迫的背影。
小殿下呆了一瞬,忽而低头瞧了瞧自己满身狼狈的雪水,到底没有脸面直接推开那道门,只好转身先去了偏殿。
湿漉漉的外裳被脱下来挂在镂金屏风上,白眠雪随意披了件他冬日里常穿的燕居服。
月白色的短袄越发衬得他下巴尖尖,眼眸黑而发亮,唯独通身才经了风雪,气色虚弱,总是一副湿漉漉,病恹恹的小美人模样儿。
小殿下不满意却又无奈地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欲言又止。
谁知他正要出偏殿,侯在外间门口的扫墨眼尖,先提醒了他一句,
“殿下,方才您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匣子?”
白眠雪低头一看,果然瞧见那玉匣子被方才自己换下来的衣裳盖住,一时不留神,险些掉到地上。
扫墨不知里头是什么,也不敢乱猜,只得连忙小心翼翼地替他拿起来,禀道,
“这物瞧着甚精致……偏殿人多眼杂,要替殿下先收起来么?”
“不必。”白眠雪一怔,下意识地道了一句。
他下意识地将这个小巧的匣子从别人手里接了过来,不知放在哪里,便只好随手扔在自己袖子里。
阶前那四个侍卫见他过来,纷纷低下了头行礼,脚下突然“唰”的一声沉默地分开了一条路。
白眠雪被吓了一跳,略微停顿了一下,到底鼓起勇气推开了主殿的门。
隔窗瞧见里面那道挺拔的背影动了动,白眠雪突然心头一跳,下一瞬却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分明是在自己宫里,怎么还这么战战兢兢。
殿门忽然大开,主殿的烛光倾洒流泻而出,外头终于亮堂起来。然而也不过一瞬,门已经阖上,院落里重新洒满寂然月光。
……
“磨蹭够了?”
白眠雪心头一惊,抬头看人一眼,怯怯地靠着门板站住了。
他眼前是眉目温柔的白景云,青年说话时语气平静淡然,仿佛也没有多生气,只是在问他家常闲话。
只是他腰间那道精巧威严的令牌实在煞风景,也令他想起,眼前的人不止是他的哥哥,更是东宫太子,大衍储君。
“没有故意磨蹭……”
白眠雪小声道,悄悄挨近白景云,仰头去看面色沉静的太子哥哥,“只是衣裳湿了,去换了一件。”
说罢还怕人不买账,急切地拉着他袖子轻声道,“不信的话太子哥哥你摸摸呀,我头发都是湿的呢。”
白景云垂下眼帘,被这小东西盛情相邀,自己哪有不摸的道理。
温热的掌心抚过他发顶,往日这小东西的发丝柔顺如锦缎,今天果然冰凉潮湿。
“偷偷溜出宫去了?”他收回掌心,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沈喜那会儿报说你跟着人偷偷出宫去了,我倒料想你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我,我有要事。”小殿下蹙起眉尖,好像有点纠结,吞吞吐吐道,“出宫一趟才方便。”
祝凤清的事他还不算十分拿得准,江楼与许季庆都是其中的变数,眼下倒是少声张的为妙。
白景云在满殿晃悠悠亮堂堂的烛火里,垂眸看他。
比起早晨两人在文柏堂见面时,小东西的脸色已经有点失温的苍白,病恹恹得裹在他自己的袄儿里,可怜又可爱。
雪水已经化尽,顺着发丝一点点滴落,连后背脖颈都打湿了,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仿佛一只被埋进雪里又捞出来的猫猫,明知道他要在背过自己的地方朝别人挥爪子,此刻望着自己时却乖巧得不行,由不得叫人心软,哪里忍心和他使气。
他原本等了许久的不悦此时也缓慢平息,不打算接着为难人,便取过一旁紫檀架子上的巾帕,唤人过来,替他擦头发。
“太子哥哥找我……是要说什么?”
柔软的帕子掠过发梢,白眠雪虽然反应迟缓,但到底察觉出来他似乎不太生气了,便软绵绵地开口。
他背对着白景云,乖巧地把长发和后背留给他,因此看不见白景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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