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云一经手就知这匣子不是凡品,只是他平日里多是冷眼旁观,知道自己这傻弟弟和许多人不一样。
不论多贵重的东西, 只要不合他的心意, 都着实难入这小祖宗的眼,更不要说让他当成宝贝拢在袖子里了。
他轻轻一笑, 看向白眠雪的眼神已带了几分了然,
“哪里来的?”
白眠雪眨了眨眼儿, 看着他脸色,突然本能地有点怯。
“说话,哥哥在问你。”
白景云握着他方才当成宝贝的匣子,见他害怕,神色温柔了一点,
“如此喜欢,莫非是旁人送的?”
眼看他脸色不太难看,白眠雪顿了顿,终于点点头,轻声道,
“是谢……是北逸王送我的。”
“里头是一块玉。他失手砸了我的玉冠,特意寻了一块来赔我。”
“果真是他。”
白景云轻轻点点头,把匣子还给白眠雪,见人连忙伸手,小动物捧着吃食一般把东西接住,神色渐渐冷了起来。
“北逸王……”
“我记得先前早就告诫过你,他心性不定,为人狠厉,与你的性子是云泥之别,应当尽早与他疏远,免得被他骗得团团转,你们怎生越走越近了?”
白景云坐在桌前,淡淡开口,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白眠雪愣了下,小声道,“太子哥哥,他好像也没有骗过我。”
小殿下伸手打开匣子,但见里面的玉石莹润坚硬,丝毫未损,“你看,他答应赔我的,也没有食言。”
白景云抬头瞧他,“图谋不同罢了。”
“一块玉能值几钱,却能换得你真心相待。”
他仍是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的大衍储君,眼里却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偏执。
他伸手替他阖上匣子,闭了闭眼,有点忍不住道,
“像这样的东西,在东宫取之无尽,用之不竭,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东宫。
天下万民仰头痴望的东宫。
白眠雪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迟疑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东宫是太子哥哥的东宫,我有这一块玉就已经够啦。”
白景云也察觉到自己一晃而过的失态,稳了稳心神,垂下眼帘,缓缓一笑,
“就这么急着替他说话?”
“只是觉得哥哥们好像都不太喜欢北逸王。”小殿下乖巧地看他一眼,
“我却不觉得他有那么……不堪。”
白景云点点头,“你这么想也是不错。”
桌上的烛影跃动几下,照出他面容沉静,眉眼温柔,言语却锋利如刀,
“当日追随先帝开国的几大世家如今几乎都已被打压陨落,唯独谢氏一族能长盛不衰,你当真以为是凭借运气么。”
“人言一朝天子一朝臣,谢家倒是伶俐透顶,当年皇子夺嫡时,几支把持谢家的旁系也各自竭力支持一方,分头押宝。无论哪位皇子登基,倒也能保得氏族荣耀。”
“如今谢氏的旁支纷纷零落,像当年一样故技重施已经不可能。自然要另辟蹊径。”
白景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淡然道,
“老二自己手中掌着一部分兵权,又是个不肯受制于人的暴脾气。老三母家太弱,本宫又是太子,我们几人不可能任他摆布。”
“你猜,如谢枕溪那般聪明的人,会挑谁?”
……
话音缓缓落下,烛影摇红,窗外夜色沉寂如水。
白景云见幼弟听着自己的话缓缓蹙起眉头,懵懂纤弱的眉眼间有几分无助,由不得生出几分心疼。
只是有些话他到底得剥开了讲给这小傻子听,免得他到时被人拆吃入腹还不自知,只知道傻兮兮地追在坏人身后跑,
“难道五弟喜欢被人时时处处牵制掣肘,被人如提线木偶般锁在深宫,不得自由,只能凭他脸色行事,任他伤害?”
“更何况,若是有朝一日,他谢家当够了人臣,想踩着你的血和骨去尝尝龙椅的滋味,难道你还能反抗他么?”
白眠雪蔫了,但很快又抬头,“他不会。”
他明白白景云的意思。
世家大族若想永保荣宠不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己亲自挑选出一个好操控的傀儡来坐这个皇位。
只是他与谢枕溪在一处时,反而并不太谈论政事。
偶尔有,也只是谢枕溪说,他听。
有时他也会征询他的看法,反倒有让他学习的意思。
若只是想押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傀儡,又何必这样费心待他。
……
他缓缓仰头去看有点陌生的太子哥哥。白景云少年聪慧早成,又跟着太傅修习帝王之术,只怕是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高高往下看着他。
但他却不然,他与谢枕溪平视,才能瞧见他的心。
“太子哥哥,北逸王……不,谢枕溪,谢枕溪他不会的。”
小殿下歪了歪头,把手中的匣子重新收起来,神色有点郑重。
他年纪小,在哥哥们面前时常懵懵懂懂,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模样儿,看起来可爱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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