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雪忽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重新让人起身坐了。
这件事他已知道来龙去脉,眼下便显得镇定多了。
说来朝堂中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谢枕溪先他一步知晓,决不会瞒着他,很多时候反而会询问他的意见。
并不会因为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历练过的小皇子而看轻他。
方才谢枕溪拥着他来偏厅见祝凤清时,已经将人做过的蠢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白眠雪握着手心里的茶杯,有点不太忍心,先宽慰了面色难看的祝凤清几句,说得人憋胀发红的面皮终于渐渐回到正常的颜色,方才蹙起眉头轻轻道,
“……祝大人,所谓事以密成,即使我和王爷肯帮你,也要请祝大人自己心中有个忖度,若是往后还像这次一样打草惊蛇,恐怕我与王爷再难相助。”
……
“是……殿下说的是……下官这回吃了这么大亏,往后一定记住了。凡事但听王爷与殿下安排,绝不擅作主张。”
祝凤清连忙立起身来,点头连声应诺。
“说来祝大人自己也要当心,若被他们猜到是你在背后散播流言,肯定不会轻轻放过。”
白眠雪看他脸色警觉起来,便接着往后说,
“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想来他们能察觉到有人监视,原本约好的天荇阁必然不会再去了。”
祝凤清点点头,面露难色道,“许季庆已经回京,莫不是他们私下已经见过面了。”
“那倒不曾。”谢枕溪在一旁淡淡道,“本王派去许府的人报说,许季庆自回京以后便老老实实未曾出门,只最近颇有些不安分。”
“……许季庆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处事老练得多,想来应对这些事有许多办法。但江楼不如他,这些日子为了黎州的赈灾银估计已经焦头烂额……”
“想来姓许的近日不安分也是因为江楼连连催促他想出办法……他们必定还会见面。”
待白眠雪说罢,祝凤清想起自己莽撞犯下的错,连连点头,“下官这次必定更加仔细留心,一旦听闻消息,一定马上来报知殿下与王爷知晓。”
……
他又诺诺地说了许多,皆是书生们惯常挂在嘴边的酸词。
谢枕溪目光冷淡地在他窘迫追悔的脸上扫视几个来回,正要开口,忽然被人轻轻踢了一脚。
白眠雪就坐在他身旁两尺的距离,目光游移不定,装得若无其事一本正经,金尊玉贵的漂亮皇子,脚尖却勾着他腿。
踢踢踏踏地在他绘着麒麟的下裳那里轻轻蹭上一点点灰。
谢枕溪诧异低头,任凭他再定力过人,这一瞬的神色也是难掩惊讶。
只是他到底惯会逼自己,在外人瞧着他只是静静地垂眸看了白眠雪一眼,但那一瞬间无人知晓他连眼神都渐渐变暗了。
白眠雪却无辜得很。
他离这老狐狸太近,方才一瞧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又说不出什么好话。
只是瞧那祝凤清这会儿蔫得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耷拉个头,再说他到底也已经猫玩儿老鼠似的教训了人半日,小殿下有些看不过,便轻轻踢了踢他。
谁知这老狐狸衣摆上绘了无数条金银织就的暗线,他靴子尖上缀着的玉片恰巧勾住了那一点点丝,拿不开躲不掉。
若此刻二人面前没有那张桐木桌子挡着,怎么看,怎么像他主动伸脚勾住了北逸王的小腿。
谢枕溪眉头狠狠一跳,饶有几分兴致地低头去看白眠雪。
小殿下两侧脸颊微微发红,应当是在这屋里热出来的,眼神却少了几分素日的单纯乖巧,多了些难得一见的骄矜。
最可恨的是,还要用脚尖勾着他小腿,似乎是生怕他没有会意,还要轻轻用脚尖撞几下。
“殿下……”
谢枕溪生生将原本的话头截住,目光沉沉望他半日,忽然伸手拿过一旁的银茶壶。
他将已经冷了的水倒进桌上白眠雪用过的那只茶杯里一饮而尽,掷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白眠雪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谢枕溪低低唤他一声,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意,眼中却是乌黑一汪深潭,
“殿下今日怎么这样有趣……”
他抬指帮人把发丝撩到耳后,顺手捏了捏他饱满圆润的耳珠,那小东西格外小巧,微微一用力,当即在他指尖染上一层绯红。
谢枕溪又轻轻笑了一声,白眠雪望着他,骤然想起茫茫雪地里叼着猎物的骄傲狐狸。
“当着人竟也敢这么胡闹。”
祝凤清原本坐在临进门的那处,哪怕这会儿站了起来,但眼前镶金嵌玉的屏风,香气葳蕤的花木一并挡住他视线,隐隐绰绰并不能十分看清听清什么。
只是他眼尖,恍惚好似瞥到小殿下突然发红的耳朵尖,他木讷地一愣神,当即像被烫到了似的,连忙跳起来连声告辞,急急地退了出去。
白眠雪不知祝凤清走了,只是看着谢枕溪突然暗了的眼眸,茫然地眨眨眼睫,有点无辜地摸不清头脑。
脚尖还缀着人家衣摆上的丝线,他怕一扯动反倒惹得好端端一件衣裳报废,一时间竟有点骑虎难下,露出点儿为难又可怜兮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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