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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_山吹子【完结+番外】(89)

  百官对他的风评差到极点, 民间却不一定如此。百姓都好奇他长寿的秘密,都说皇帝万岁,可能活到古来稀的帝王都没有几个。谁不想长命?他们想,于是愈发好奇国师的秘密。

  洪熙帝也好奇,并希冀国师能告诉他长寿的秘密。这个狠毒了前半生的皇帝,终于在晚年惊慌起来。在他的威bī利诱下,国师给了他一味药。

  洪熙帝得了药,在晚年也曾生龙活虎过一段时间。

  可他还是死了。,

  即便洪熙帝死了,这世上仍旧有千万人做着和洪熙帝一样的美梦。

  而如今这个美梦就在他们的眼前,百姓们着迷地看着他,试图从中探得真相。就是那些大臣,在厌恶他的同时,真没有一丝羡慕吗?

  陆玄熠在星楼阁下抬头看着他,看见他单薄的长袍头上的发带。

  国师忽然动了一下,回望了陆玄熠一眼。陆玄熠忽然也镇定了下来。

  没事的。他总归是帮自己的,没事的。

  国师举起火把,将明火台点燃。声声钟涛从寒叶寺传来,与熊熊燃烧的烟火,遥相呼应。

  这场出了意外的祭天仪式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虽然原本就只是被qiáng压住言论的百姓们更加骚动,就像热油锅里溅下了一滴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惶惶的人心就像灰蒙蒙的天色一般,晦涩不明。

  “看来,今夜又要下雪了。”

  沈清关了窗,寒风挡在了外面,室内很暖和。

  “你坐着别动。”沈清回过头来,他才一会儿没看着,就见陆沉扯着衣服要脱下来,“穿着吧,待会儿进宫可没家里这么暖和。”

  虽然中午的祭天仪式出了问题,可晚上的宫宴却不能因此停止。沈清没有去祭天,不知道到底什么qíng况,可他从下人们那里打听了qíng况。京城的流言又一次蔓延了。

  真龙在南,真龙在南,这句话太诛心了。南有谁这句话问一百个陈朝人,有九十九个人会回答青州陆将军。更何况,长庆帝心里有鬼,对陆沉本就戒心重重。

  “不知道是哪个肖小之辈在从中作梗。”

  “水来土掩,不管是冲着谁来。”陆沉说着,一回头就看见沈清给他头上cha了一只镶着红缨珠的簪子,他瞪大眼睛,抬起手就要拔掉,“丑死了,这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是女人戴的吗?”

  沈清扶额,这簪子除了两颗红缨珠,其他部分都是青铜做旧,样式也简单古朴,哪里花哨了?陆沉的头发又柔又顺,平时只用发带绑住就显得松松垮垮,宴会场面就不太适合。不过看来,陆沉很是不满意啊。

  “簪子是配新衣服的,都是特地准备的。”沈清从镜子里看到陆沉不qíng愿的表qíng,便说道。

  果然陆沉的神qíng一下子就变了,眼底露出淡淡的喜色。

  他打量了几眼,微微翘起嘴角,道:“好吧,那就随你吧。”

  虽然眼光是够差,不过也真是好哄啊。沈清不禁想道。

  这是沈清第二次随陆沉赴宫宴,所见与之前大相径庭。皇帝过生真是奢侈,光是从宫门一路走来,每个地方的摆设都换了新。寻常百姓若见此都会心生羡意,无怪乎谁都想当皇上。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争皇位,倒在这条争权的道路上。

  “羡慕吗?”沈清挠了挠陆沉的手心。这富丽堂皇的宴会他是供不起了。

  “啊,好羡慕啊好羡慕。”

  陆沉如他的愿,故意道,只是语气僵硬又平淡,实在听不出什么羡慕。

  “有多羡慕?”

  陆沉的眼睛转了转,道:“你蹲下来,我就告诉你。”

  “背我,路好长,我走不动了。”沈清蹲下身,陆沉耍赖似地压了上去,全然不觉得不好意思。“你家的小混蛋他又开始闹了。”

  “小混蛋?”是亲生的吗?

  “他随你。”陆沉没头没脑解释了一句。大的是混蛋,小的就是小混蛋。不过这么说自己的娃好像不太好……

  沈清只背了一会儿就把他放下了,一是怕压着肚子,二是这条无人的小道也只有这么短,走不了多远就到尽头。尽头是一片灯火辉煌,他们听到阵阵宫廷宴乐声。

  “原来是陆将军。”

  一声轻笑从后头传来,陆沉警惕地回过头,正看到国师在他们身后,而他竟然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国师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呵呵。”国师从yīn影中走出,在二人间观察了几眼,最后定在了陆沉身上,忽然道,“原来如此。看来我竟也算做了件好事。”国师是笑着说这话,可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笑容。

  “好事?国师是指……”无论什么时候,陆沉都戒备着这个人。他还记得幼时,国师也曾蛊惑过他,只是他自小就不喜欢这个人,因此从没将国师的话听进耳朵里。

  “没什么。”像是故意吊起人胃口一般,国师忽然又不说了,他望着满园新装,忽然感慨,“这皇宫都翻新了多少回,可看起来,还是一开始那般堂皇。”

  “是吗?本官见得不多,倒是不知这里原来是哪般模样。”陆沉回答。他在猜测,国师知道多少,他的意有所指会不会和肚子里的小东西有关。

  “只有宫里的老人才知道了。”国师淡淡道,“这园子当年被一把火烧尽,这些树都是后来种的,不过几十年,已经长成如此丰茂。便是最小的一棵树——喏,就是那棵。”

  沈清和陆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心里更诧异的却是国师好端端地突然向他二人回顾起当年来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国师的倾诉好对象,国师真是找错人叙旧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棵树还是陛下种下的,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

  “哦,是吗?”陆沉勉勉qiángqiáng回应他一两句,国师却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宴乐声丝丝缕缕传来,在灯火通明之外,陆沉和沈清面面相觑,与一个莫名其妙的国师。

  “国师今天来的真早。”往日可从没见他参加宴会这么早过。

  国师这次没回答,他抬起脚,终于从yīn暗处走入灯火通明里。

  “陛下的生辰之日。”国师并没有回头,只是短短说了一句。

  陆沉看到人来人往,他们的贺寿之礼或许价值千金,或许稀世珍宝,看起来倒是每个人都满含诚意。可满座衣冠,也不知究竟谁在虚qíng假意,谁在真qíng实意。

  第100章

  宫外人心惶惶, 可这宫宴上,依旧粉饰太平。诵德的礼乐,红袖罗臂的舞女, 醇香的美酒, 满座华服高贵的贵族。

  无论午时祭天之时出了什么差错,这宴会都是不能终止的, 否则便是坐实了言论, 不打自招。杯光筹影间,人人镇定自若。广漠的悲凉之感从丝丝缕缕的宴乐声中生出。

  台上是富丽华贵,台下是珠光宝气。红墙之外是灯红酒绿, 红墙之外是哀声满地。

  所谓盛世江山,大多从内部开始腐朽。

  “在想什么?”陆沉的筷子点了点沈清的碗。

  沈清摇摇头:“是我矫qíng了,想着有些没的。”他见过古代因为灾害饥荒流离失所的寻常百姓, 吃过为了一颗红薯东奔西走灰头土脸的苦,便始终无法毫无芥蒂地接受这无边的享用。这种“矫qíng”会伴随他的一生,即便他在这陌生朝代已经做了多年的贵族,刻在骨子里的“乞丐”生活如何也抹灭不去。

  “哪朝哪代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陆沉没头没脑接了一句, “苦不苦啊?”

  陆沉没头没脑的话,沈清却听得明白, 正如他什么也没说, 陆沉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苦吧,一个人的时候很难熬,熬不下去便想一了百了。”可有幸的是,沈清终是熬下去了, 熬到他和陆沉相遇的那天。早或者晚,都可能遇不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并不显目,众人的目光落在一件件献上的礼物。陆府的寿礼怕是其中最没花心思的,陆沉随便地就从库房深处拖出一件看起来很是宝气金光闪闪的物件,也没管他身价几何,让白竹擦gān净用盒子一装,完成。

  最后还是沈清看不过去,至少也得换一个漂亮的盒子,娶个好听吉祥的名字,包装包装,装出一件jīng心准备过的贺礼才好。

  陆府金光灿灿的huáng金摆件最后用一只huáng花梨木的雕花盒装好,里面用红绸布盖上,取了个火树银花的吉祥名字,供了上去,还博得了一gān称赞。

  沈清笑了笑,毫无愧疚地接受了所有赞美。

  这宴会怕是沈清见过最一团和气的了,几个妃嫔没想着争宠斗妍,大臣们也是相互礼让,大约是午时一场骚动,让众人忽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祸上身。

  但冲突还是在宴会的后半场发生了。

  酒过三巡,长庆帝却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持着青铜酒壶,一手执一只玉杯,一步一步走下高台。一时间琵琶女忘记拨动手中琴弦,宾客的酒杯停在半空中,他们齐齐盯着长庆帝的举动。只见他一直走到了陆沉面前。

  “陆沉。”长庆帝把银酒壶重重地放到他面前,一声全名喊得在场之人心惊胆战。即便众人装作不在意,祭天上看到真龙在南,想到的人无一不是陆沉。论能力名声民心,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何况他还姓陆,唯一一个被前皇帝洪熙帝赐下国姓之人。

  皇上这是要发难了吗?或是好奇或是担忧或是落井下石,众人心态不一。

  陆沉也大胆,皇帝亲临他席位,陆沉也敢gān坐着,丝毫不动,叫其他人捏着一把汗,这是不敬之罪啊。有不喜陆沉的对家已经要喜极而泣,告他个不敬之罪了。

  可长庆帝似没有看到一般,他浑不在意,只是斟了一杯酒。

  “陆将军为国献力诸多,朕与全国百姓甚是敬佩将军。先皇赐尔陆姓,你我便是同姓兄弟,那朕今日便再封将军为镇南王,划两广及青州为封邑。”

  这个消息让众人都惊住了!可陆沉却不急不缓,镇定自若,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皇上?”陆沉依旧坐着,稳如泰山。

  长庆帝举了举酒杯:“陆将军有何疑问?”

  “并无。”陆沉越过人群往台上看了一眼,冷静答,他终于站了起来,不卑不亢,“谢皇上美意。”

  “朕先敬镇南王一杯。”长庆帝一掩袖子,一gān而尽。没有人知道他突然间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洪熙帝开始,便抓紧了中央的权力,有封无地,唯一的梁王一生都被拘在京城,不能分封出去,将来乌信年满十六封王,同样也只能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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