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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116)

  姑娘的房间南向,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后山的茶林,透气通风,空气中仿佛都能闻到茶香味。

  “姑娘肯定喜欢。”音歌笑道。

  娉婷也跟着点头。

  孟云卿常用的衣裳和物什,例如茶具等,两人都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有些衣裳要先洗了,再晒一晒。

  chuáng榻虽然是铺好的,姑娘平日里喜欢睡软一些的枕头,她们也都备着,正好趁姑娘不在换上。

  “老侯爷倒是有趣得很。”娉婷感叹,和她们当初到定安侯府时大有不同。

  音歌也道:“老侯爷想的周道,定是担心姑娘去了京中拘谨,才先来衢州的。”

  娉婷也觉有礼。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侯府里如何了?”音歌一面收拾,一面道:“三小姐的婚事在四月初,都过了。四小姐的婚事也就在这几日了,今年呢,咱们侯府的喜事多,老祖宗肯定也欢喜。”

  娉婷也笑眯眯道:“三小姐的婚事肯定隆重,侯府上下定是忙坏了。”

  “那可不是!”音歌叠好了衣裳递给音歌,“咱们二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银子定是没少花的。”

  娉婷从她手中接过衣裳,正好打开衣柜收起来,“等咱们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就该盼着姑娘出嫁了。”

  音歌点头赞同:“我看呀,咱们老祖宗和侯府的老侯爷都疼姑娘得很,姑娘的婚事,日后定是不用愁,一定能寻个般配的。”

  第119章

  大夫jiāo待过老爷子要早睡早起,山中清新之地又最适合调理,双管齐下身子骨才会硬朗。

  于是吃过晚饭不久,老爷子又拉着孟云卿说了好些时候的话,灌了几壶的茶,段旻轩便赶他去休息。

  老爷子不满道,今日高兴,你瞎参合什么!

  段旻轩不卑不吭,你孙女在路上两个月住的都是客栈,行的都是马车,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踏实觉,今日才到衢州,舟车劳顿的,又喝了你老人家十几壶茶,够意思了,明日在说。

  他向来吃定老爷子。

  孟老爷子想了想,才恋恋不舍停了下来,“乖孙女,爷爷明天带你去逛逛茶山。”

  孟云卿笑着应好。

  一旁的福伯也跟着笑起来。

  福伯早就给孟老爷子备好了睡前喝的药,孟老爷子身上都是些经年的伤作祟,攒一处发作时要命得很,大夫说只能靠调养。福伯心细,每日都惦记着,但孟老爷子平日又是管不住xing子的倔驴,有时听话得很,有时倔脾气上来谁的话都不听。

  特别是嫌药难喝的时候,就说比上阵杀敌还恼火。

  难得今日孟云卿和段旻轩都在,老爷子老老实实将药喝完,又乖乖回屋内休息去了。

  福伯笑容可掬:“今日是托小姐和侯爷的福。”

  孟云卿随意笑了笑。

  福伯便又送他们二人回屋。

  这座叫“瑄方苑”的茶庄不大,只有东西两个小苑子可以住人,倒是庄子后面的茶山很大。

  老爷子买这处庄子是冲着茶山来的,庄子里住人的地方自然小了些,其余都用作晒茶,炒茶。

  老爷子自己住东苑,段旻轩和孟云卿的住处就安排在西苑里。

  福伯一边往西苑走,一边道:“老侯爷今日见着小姐和侯爷是真高兴,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好jīng神了。”

  孟云卿想起去年端午时候,段旻轩匆匆赶回苍月。后来她才知晓是老爷子病犯了,段旻轩来不及招呼就离京,足见当时老爷子的病qíng严重。后来调养了一段时间,逐渐好转,段旻轩给她的信里语气也才轻松了些。方才福伯那句“许久没有这般好jīng神了”是轻描淡写,怕他们两人担心。

  在定安侯府的时候,舅舅请了御医来给外祖母看病。

  御医说老人家越是jīng神头足,越是要将息着,安神静气才能延年益寿。

  老爷子也当好好调养。

  好在一直有福伯从旁照看,老爷子总归也听福伯的话。

  但福伯毕竟是外人,老爷子最想见得人是她和段旻轩,她应当多陪在老爷子身边。

  如此一想,这两月多的路程也不算远。

  “福伯也早休息吧。”到了西苑,段旻轩先驻足。

  天色不早了,福伯张罗完了这边还有庄子里的事qíng要打理。福伯虽然身子骨硬朗些,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段旻轩平日对他也如长辈一般。

  福伯笑呵呵道:“那小姐和侯爷早些休息,明日早饭来东苑和老侯爷一道用吧。”

  孟云卿和段旻轩都点头。

  “你也早些休息。”目送福伯离开,段旻轩又同孟云卿辞别。

  说是辞别,其实两人的屋子就在并排,还共用西苑的一个花苑子。

  苍月地处偏南,清明节过后,四月里的chūn意都浓了,西苑苑子里布置得鲜活明亮,苑中有两颗杏花树,夜风里,三三两两绕指轻舞,多了几分绮丽chūn意。

  “好。”孟云卿也不推辞。

  两人先后脚回屋。

  倒是音歌和娉婷正在屋内说话,听到推门声,都纷纷看了过来,起身迎她:“姑娘回来了?”

  就在庄子里,还是同老侯爷和宣平侯一处,音歌和娉婷没有跟着,先回了屋里收拾,估摸着姑娘差不多该回来,洗漱和沐浴的水也准备好了。

  燕韩到苍月一路,今日才算安定下来,好好洗去一身疲惫,才算是平安抵达了。

  浴桶上悠然飘着热气,柔软的青丝上沾染了花瓣,有些许淡淡的香气,孟云卿伸手去捏。

  水有些凉了,娉婷给她加了些热水。

  音歌给她梳头:“老侯爷同侯爷可真不一样!”

  她口中的侯爷指得是定安侯。

  定安侯沉稳内敛,运筹帷幄,是典型的权臣。

  相比之下,孟老侯爷就要随xing得多。

  今日才见得,就大哭大笑了好几回,像个顽童一般,若不是听人说起孟老侯爷在苍月朝中的地位同侯爷在燕韩是不分伯仲的,音歌都难以置信。

  老侯爷这样的人总难和官场上的权臣联想在一起。

  孟云卿便笑:“文官执笔安天下,武将马上定乾坤。”

  舅舅是文臣,老爷子是武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养兵千日,用兵才一时。

  大凡能安邦定国的武将,帝王是不希望对方能玩弄权术的。

  所以老爷子在明帝心里头位置才如此重要。

  沐浴更衣过后,孟云卿却睡意全无。

  许是白日里饮多了茶,没了困意;也许是终于见到老爷子,虽然爷爷尽量少有提及爹爹,她还是想起许多旧事。总之,熄了外屋的灯,拿了本书想在内屋看看,困了便睡,结果越看越jīng神。

  推开窗户,后山满满的泥土清香里又混合了茶叶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西苑这屋子没有丫鬟房,音歌和娉婷睡在隔壁另一头的小屋。

  夜里微寒,孟云卿批了件薄衣裳,实在睡不着,去苑里坐坐。

  苑里每隔不远就点了灯盏,灯火虽然昏暗,但勉qiáng能看清路,也不扰人清梦。

  庄子外有侯府的侍从守着,很安全,苑子里就没有来来回回的人巡逻,加上老侯爷这端常年在军中,使不惯丫鬟婆子,到了夜里,苑里其实显得很冷清。

  孟云卿就在苑中见到段旻轩身影。

  随意坐在杏花书下的石凳上,石桌前放了杯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侧颜隐在昏huáng的灯火中,看不真切,只是灯火剪影下的这道轮廓,jīng致绝伦。

  许是听到身后脚步声,他转身看她:“还没睡?”

  他不一样吗?

  孟云卿轻声道:“睡不着。”

  “音歌和娉婷呢?”

  “她们收拾了一日,去睡了。”

  段旻轩就笑:“那是因为她们没喝茶。”

  孟云卿也笑笑,寻了他一侧的石凳落座。

  “老爷子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他说的是实话。

  “也只是陪爷爷喝了些茶而已。”孟云卿受之有愧。

  “你能陪他,他就很高兴了。”段旻轩看她。

  “爷爷今天一直没有问起爹爹的事……”孟云卿迟疑了些许,还是开口道:“你当初也说,爹爹是被爷爷撵出门的,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知道。

  段旻轩也不瞒她:“老爷子征战沙场一辈子,就舅舅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舅舅日后能够从军,继承他的衣钵。舅舅却自幼不喜欢舞刀弄枪,反而喜欢看书写字下棋弄花糙,老爷子心里一直有气,父子两人也一直不对付。后来有一年,老爷子外出征战,其实已经旗开得胜,圣上也让老爷子班师回朝,将好又遇到外祖母病重,想见老爷子,舅舅就给老爷子写信,让老爷子尽早回家中,谁知老爷子却一直乘胜追击到敌军深处。等到凯旋,外祖母已经去了。因为这件事,舅舅和老爷子置了很大气,一气之下留书出走,连京中也不待了。老爷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身子骨一直不好,他xing子又倔,也不肯派人去找,也不肯让人给舅舅送信。再后来,朝廷又有战事发生,让老爷子披挂上阵,其实老爷子那个时候身子一直不好,但你也知道他的xing子,朝廷既然点将,他就执意要去,谁都拦不住。其实舅舅也知晓他身子不好,也回来拦过他,但那里拦得住,那天两人吵得很厉害,舅舅不要他去,他就将舅舅赶出家门,挂帅三军去了。这件事当时闹得人尽皆知,后来老爷子虽然打了胜仗回来,却拖了一身的病,连御医都说老爷子该休养了,圣上才让老爷子解甲归田。老爷子很想念舅舅,又不肯放下颜面光明正大去寻他,其实私下人让人去看过,后来舅舅离开了苍月,忽然失了踪迹,老爷子的心病就彻底犯了,四处让人去找,一找就是多少年……再后来就是后话了……”

  他说得很慢,不带更多的语气,像是在说陈年旧事。

  这件事里,并非老爷子一人的错,双方都有责任,解决却让人惋惜。

  孟云卿感叹之余,又道:“不像爹爹的xing子,我也从小没听他提起过……”

  段旻轩饮了一口水,“后来发生的事,我就不知晓了……只是这些都是老爷子的心结,他若主动问起就是刮心窝子,他若不问,你全当不知晓罢了。”

  孟云卿似懂非懂点头。

  缄默良久,又转眸看他:“你爹娘呢?”

  夜色静默,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他的语气依旧很淡:“在我小时候,他们乘车赶路,遇上了山洪,就没有回来过,我是老爷子拉扯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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