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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3)

  就这般凝眸看她,也不移目,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刘氏心中兀得有些发怵,颤颤道:“云卿……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孟云卿果然收回目光,搭了娉婷的手,想要起身,脚下却踉跄两步。

  娉婷便止不住哽咽:“姑娘一连跪了几日,眼下还哪里站得稳……”

  孟云卿懵住。

  缓缓抬眸,映入眼前的孝帘和灵堂,好似前世一般。多年前,娘亲染病过世,她就在堂前一连跪了几日,娉婷也是一直这么守着她。

  她这一跪,仿佛有一世那么长。

  长到将那根冰冷的簪子推进胸膛,寒意席卷全身。

  ……

  见她怔忪模样,刘氏的脸色更为难看,又朝娉婷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家姑娘坐下。”

  连方才的冲撞都忘了计较。

  娉婷立即照做。

  刘氏语便重心长牵了孟云卿的手:“你说弟妹这一走,就这么撒手留下你一人,孤苦伶仃,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触到心中痛楚,还掏出手帕,自顾抚了抚眼角水汽,“你娘亲在世时,唤我一声嫂子,你便一直叫我大伯娘。我这个做大伯娘的,心疼你呀。”顿了顿,仿佛千万句话都抑在喉间,无处宣泄,只得恰到好处别过头去:“孩子,你自己注意身子,大伯娘明日再来看你。”

  娉婷搀了孟云卿起身,向刘氏福了福。

  刘氏满意点头。

  末了,又让她好生歇着,她也从善如流,娉婷代为相送。离开时,刘氏几步一回头,朝她摆手。

  ……

  待她走远,孟云卿狠才狠掐了掐手指,指尖上的痛楚清晰传来。

  不是做梦。

  捂了捂胸口,孟云卿默然垂眸。

  她是重生了。

  重生在十年前。

  那时正月刚过,二月里珙县乍暖还寒,久病卧chuáng的娘亲没熬过,去世了。她穿着粗麻孝服,在灵堂跪了整整七日。

  哭得天昏地暗。

  刘氏日日来看她,嘘寒问暖,帮她料理娘亲的后事。

  几乎整个家中都是刘氏在帮忙打理。

  她才失了娘亲,刘氏安慰她,照顾她。

  她那时当刘氏是最亲的人!

  刘氏收养她,她就随刘氏离开珙县,搬去了清平。

  她从未想过,刘氏一直在处心积虑谋划着,要如何将孟家的家产据为己有。

  去清平,便是她上一世噩梦的开端。

  她也是在清平认识的宋景城。

  孟云卿攥紧了手心。

  胸口没有伤疤,却还在隐隐作痛。

  ……

  入夜,府内落了门。

  “姑娘,跪了一日了,歇歇吧。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姑娘这般辛苦。”娉婷上前扶她。

  娘亲去世时,她只有十三岁。

  加上前一世过去的十余年,她对娘亲的印象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了。

  依稀记得的,是那个温柔动人的怀抱,在苑内的梨花树下,轻抚她的额头,唤她一声,锦年。

  如今,那个怀抱再无。

  爹娘走后,便再没有人会唤她锦年了。

  ……锦年,我娶妻了。

  ……锦年,你我结发为夫妻,我定会还你一世安宁。

  孟云卿指尖微滞,胸口隐隐抽痛,氤氲又攀上眼睑。

  “姑娘……”娉婷忧心。

  稍许,她敛了qíng绪,挺直背脊,双手高举齐于额间,对着牌位,郑重行了叩拜大礼。

  辞别父母,才行大叩之礼。

  娉婷意外。

  几日以来,姑娘一直哭个不停,任谁劝都劝不住。夫人下葬时,姑娘哭得天昏地暗,再醒来时,姑娘分明还是从前的姑娘,却似乎变了心xing一般。

  孟云卿伸手,安静起身。

  三月初七,细雨纷纷,娘亲入土为安。

  三月二十五,刘氏就带她去了清平。

  眼下是三月初十,她要赶在三月二十五之前。

  前世时,她一人守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娘亲下葬后,刘氏便以照顾她的名由,冠冕堂皇接管了孟府,侵吞了府中所有财物和地契,还遣散了孟府上下十余口人。

  娉婷起初不肯走,她也想留下娉婷。

  不过几日,刘氏又出面带走了娉婷,只说给娉婷寻了个好人家收养,是那丫头的福气。

  她连娉婷的面都没见到。

  刘氏哪里会善待娉婷?

  许久之后,她和宋景城离开清平,到金洲躲避。

  她就在金洲遇到娉婷。

  烟花柳巷之地,浑浊不堪,憔悴的面容上勾勒着厚厚的粉妆,任由旁人掌心摩挲,业已平常。

  “孟云卿,我为何不该恨你!”她认出她来,彼时眼中的戏谑,至今仍叫人不寒而栗。

  “我宁肯你当初撵我走!!”

  ……

  重回一世,有些悲剧就不要再发生。

  孟云卿收起思绪,正好行至东苑。

  孟府不大,娘亲的房间就在东苑内。

  纤手推开那扇房门,娉婷上前掌灯,孟云卿眼眶微润。

  屋内全是幼时记忆中的淡淡檀木香味道,陈设简单朴素,却有着罕见的jīng心别致。

  妆奁前搁着一面铜镜,娘亲生前在这里梳妆。

  她还记得小时候,爹爹在这里给娘亲画眉,娘亲给爹爹束发。

  一幕幕犹如浮光掠影。

  伸手抚过铜镜,映出镜中那张还未长开的脸,有着这个年纪不相称的安静沉稳。

  放下铜镜,打开一侧的红木盒子。

  盒子里都是娘亲的遗物,娘亲留给她的首饰和信物都放在这个红木盒子里。

  可笑她前世时,悉数jiāo给刘氏保管。

  连娘亲近身的玉佩都没有留下。

  刘氏自是欢喜的。

  眼中的流光溢彩,掩都掩饰不住。

  等她容颜长开,刘氏又起了贪婪之心,要将她送去方家,给方家父子二人做侍妾。

  方家荒yín无道,bī死的姬妾不胜枚举。

  她跪在刘氏面前,给她磕头作揖。

  却根本入不了刘氏的眼。

  刘氏将她关到柴房,饿了两天两夜。

  若不是宋景城,刘氏只怕是抬,也要将奄奄一息的她抬到方家去。

  那时候的宋景城,原本中了秀才,是寒门学子梦寐以求的出路。宋景城带着她四处逃窜,为了躲避方家和刘氏,连仅有的功名都丢了。

  他怕她担心,还煞有其事花光了积蓄,换了那枚玉簪作定qíng信物送她,好似他心中全然没有落魄之事一般。

  成亲当日,红衣红烛,天地为媒。

  他耳鬓私语,浓qíng蜜意。

  她不曾想过,有一日,他会为了所谓的前程,将她送入火坑。

  胸口玉簪剜心蚀骨的痛,仿佛还在当下,眼前。

  ……

  重生一世,她要为自己谋一个锦年年华。

  至于有些人,便再不要遇到。

  扣上红木盒,孟云卿缓缓抬眸:“娉婷,你让安东准备马车,我们明天一早去见冯叔叔。”

  第003章 塌方

  冯叔叔名唤冯阔,是爹爹生前挚友。

  爹爹过世后,冯叔叔对她和娘亲多为照顾。

  前一世这个时候,她要同刘氏迁出珙县,冯阔来送她,也向刘氏打听过去处,想日后来看她。

  结果刘氏当初留了心思,并未告诉冯阔她们要搬去清平。

  等她离开珙县,就和冯阔失去联络。

  刘氏虽然觊觎孟家财产,但做得极其隐秘。在旁人看来,刘氏不仅人好,还是个热心肠。

  她那时也不过十三岁,需要有人照顾。

  刘氏就是最好的人选。

  冯阔会同意刘氏带她走,足见冯阔对刘氏的信任。

  在没有万全把握摆脱刘氏前,她不想贸然冲突。不冲突,却也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冯叔叔是最信得过的人,她唯有寄希望于冯叔叔。

  翌日清晨,孟云卿便上了马车。

  娉婷也小心翼翼捧紧怀中的红木盒子,不敢大意。

  孟府的家仆不多,算上粗使的婆子和下人也不过十来个,除却娉婷,此行就带了安东。

  安东是孟府的马夫,为人忠厚老实。

  安东小时候脑袋受过伤,大多时候话说不清楚,一句话最多三字。安东从前曾受过爹爹和娘亲的恩惠,就一直留在孟府gān活计。

  冯家在城南,往返需要两个多时辰。

  刘氏正好要去寺庙请签,她便悄悄出行。

  车轮咕咕向前,孟云卿倚在车窗旁,恍然想起前一世。

  ……

  刘氏遣散了孟府十余口人,安东不肯走,刘氏的两个儿子就cao着扫帚赶他出门。

  安东日日守在门口,刘氏恼得不行。

  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刘氏心中有鬼不敢报官,只能由着他去。

  等她要同刘氏离开珙县时,安东就堵在门口,他连话都说不清楚,旁人拖也拖不走。最后,bī得刘氏带着她先上马车,刘氏的两个儿子断后。

  马车开出好远,还能听到安东的哭声。

  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仿佛一块沉石重重压在她的心里,孟云卿攥紧了掌心。

  这一世,安东也好,娉婷也好,都是她相濡以沫的亲人。

  ……

  马车缓缓停在冯府门口,安东掀开帘栊接她。

  孟云卿个头小,够不着地,安东便搭手给她做台阶:“姑娘慢,下了雨,地滑。”

  孟云卿莞尔。

  娉婷上前扣门,冯府的管家一眼认出她来。

  孟府才办了丧事,他随东家去孟家时悼念见过孟家的姑娘。管家不敢怠慢,亲自上前来迎。

  安东憨厚开口:“安东等,在外头。”

  孟云卿点头。

  她来冯府,是要托冯叔叔帮忙,将娘亲的首饰兑换成银两,再连同府中盈余的银票一起,在珙县附近置成死约的田产和铺子。

  ……

  过了晌午,孟云卿才从冯府出来。

  冯阔一路送至大门口。

  孟云卿再次福了福身:“劳烦冯叔叔了。”

  她将锦盒托于冯阔,只留下了娘亲贴身的玉佩作念想。冯阔没有推辞,让她在家中等消息,其余的他来cao办。

  孟云卿感恩戴德。

  昨晚一场夜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宿,屋檐边还滴着积水。chūn雨绵薄,沾染易寒,娉婷就在一侧撑伞。

  这一趟冯府之行进展顺利,孟云卿长舒一口气。购置田产和地契的琐事诸多,先要选地,再签订契约,还要找人打理,绝非易事,幸亏有冯叔叔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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