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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年_求之不得【完结】(65)

  孟云卿道:“先做两件吧,外祖母穿着合身再做两套。”

  她如此说,音歌就应好,将她挑好的两匹抽了出来。娉婷也上前,将一侧的案几收拾出来给她用,剪刀,尺子,针线都一应俱全,“姑娘看看还缺什么,我去取。”

  “够了,先用着,你们去忙吧。”孟云卿吩咐一声,好似认真拿起一块料子,看了又看,又去篮子翻了翻尺子。

  “那我们不吵姑娘了。”

  待得两人出了内屋,孟云卿手中提起的尺子才放了回去,重新静坐回一旁。

  眸色黯淡。

  ……

  翌日,未时尚差三刻,宋景城就到了侯府。

  安东领他进的府中。

  这些日子安东一直在侯府的马棚帮忙,定安侯给孟云卿寻了先生,孟云卿这端的事qíng便jiāo由安东来做。西暖阁是内院,有女眷往来,安东少有到西暖阁。几日里,府中的其他小厮却带他熟悉了侯府,他记得认真。

  去往听雪阁的路,他认得,也不需要旁的家丁陪同。

  宋公子是侯爷给姑娘安排的教受先生,安东对他很恭敬,“台阶,小心,宋先生。”

  他一开口,宋景城便知他老实,还是个结巴。

  听安东说起,他是孟云卿的家仆,跟着孟云卿来的京中。宋景城看了看安东,算不得家丁中聪明能gān的,孟云卿却只带着这样的家仆入京?

  “到了,宋先生。”听雪阁外,安东驻足,恭恭敬敬鞠躬,做了个相请的动作。

  在苑外守着的娉婷就眼前一亮,“安东哥哥!”

  她是许久未见安东了,一时就有些语无伦次,等跑到他跟前,才想起安东今日是领了给姑娘授课的先生来听雪阁的,遂又福了福身,“先生好,姑娘已经到了。”

  离未时还有两刻,人已经到了?

  宋景城有些意外。

  他昨日就在西院的书院见过孟云卿,孟云卿对他并不友善,也未同她说过一句话便离开,他直觉她对自己有敌意。他分明是初次见她,不知道她的敌意来自何处。

  但她是侯府的表姑娘,他有求于定安侯,他不想开罪于她。

  来侯府前,心中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侯府这个表姑娘应当会给他难堪,许是让他在听雪阁等上一下午时间,许是让迎接的婢女和侍从奚落……却没想到,孟云卿提前两刻就到了听雪阁,他当真有些猜不明白。

  “先生请随奴婢来。”娉婷开口,他就点头。

  娉婷领他走在前端,又朝安东道,“安东哥哥,你先在苑子里等我。”

  安东憨厚应了个好。

  “姑娘,先生到了。”娉婷领宋景城进了外阁间,外阁间的陈设原本就像书房,书房前后各有一个案几,可以对坐授课,再适合不过。

  宋景城进屋时,孟云卿就坐在其中一个案几前。

  案几前放着茶盏,她的目光就盯着眼前的茶杯出身。

  听到娉婷的声音,就循声看过来,即便掩饰得很好,他还是明显看到她眼中一顿,继而目不转睛看他,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孟姑娘。”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出声问候,寻了她对面的案几坐下。

  外阁间的书房本就不大,两个案几之间相差不了多远,他躲不过孟云卿的目光,只得抬眸,大方看她。

  她只是看他,也不出声。

  他有些尴尬,便补了一句:“孟姑娘好早。”

  本是一句寒暄,她还是看他,不接话。

  宋景城手中微滞,许是先前就心中有数,知晓她并不喜欢他,就也不自讨没趣,低下头去翻带来的书卷,随口道:“政史经纶,范畴大而广,孟姑娘早前可有概念?”

  他抬眸看她,又似是忽然想起她当是不会应他的,顿了顿又道,“以史为鉴,引经据典,所谓政史经纶,当从史论和典籍学起,再有策论。这本《凤阳记》是前朝凤阳子所著的史论,可以从《凤阳记》开始学起……”话音未落,宋景城戛然而止,孟云卿看她的眼神仿佛从方才起就没有变过。

  “孟姑娘有在听吗?”宋景城直接问。

  孟云卿才转眸重新看他。

  意思是,她方才没有听。

  宋景城有些窘迫,想了想,便径直起身,将手中的《凤阳记》手卷递放在她案几前:“先抄录第一章 ,抄录时有不懂的地方,可先记下,而后一并问我。”

  良久,她才伸手去接,翻开扉页,掌心便滞住。

  宋景城尽收眼底。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

  半晌,她才提笔抄录起来。

  她坐着,他站着,本就离得远。

  孟云卿写下第一个字,宋景城便怔住。

  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迹最不易模仿,除非经年累月的熟悉。这卷《凤阳记》是他早前手抄的,一直带在身边。而孟云卿笔下的小楷,一笔一画,内里都透着他的字迹风格,却又不全然相同。

  就像是……风骨分明不同,却多少年潜移默化,才变成相近的样子。

  稍有眼力的人便都看得出来。

  宋景城就看向眼前低头提笔的孟云卿,心中竟是莫名意味。

  “你的字是谁教的?”越看越心惊,便忍不住开口,连声音都是低沉的。

  孟云卿手中顿住,墨迹便直接在宣纸上晕开黑色一片。

  第068章 前程

  “有什么关系吗?”孟云卿侧着头,转眸看他。

  她声音很轻,修长的羽睫下,看不出太多qíng绪。

  孟云卿忽然问,宋景城就一时懵住。

  她个头本就娇小,端坐在案几旁,显得整个人更为单薄。应当还未及笄,青丝也未盘起,并不jīng致的五官却长得十分匀称,不招摇,却有些招人喜欢。

  只是眸间的黯淡似是处处透着与她年纪不相称的冷淡,叫他无所适从。

  是啊,她的字迹里不过透着几分和他相似而已。

  他这般问倒是突兀得很。

  她是侯府的表姑娘,她的字迹自然是自幼习得的,他问得逾越了。

  宋景城就敛了眸间的惊愕,缓缓道:“孟姑娘的字和我的几分相似,有些意外。”

  孟云卿又看了看他,没有再应声,继续低头誊抄案几上的《凤阳记》,先前晕开的墨迹也由得字里行间的巧妙距离,将好妥善得处理过去。

  全然不像一个小姑娘的沉稳冷静。

  宋景城就忍不住打量她。

  她端坐在案几一侧的姿势端正,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凤阳记》的书卷放在左侧,她誊抄的宣纸再右。她一眼要扫过完整的一句,再逐字誊写下来,不像他见过的小姑娘,大都沉不住气,看两三字便写两三字,再看两三字,再写两三字。

  这样写仿佛快是快些,但文章的思绪和排列都显得断断续续,为了誊抄而誊抄。

  缺了做学问的一气呵成和行云流水。

  誊抄文卷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xing,他才让她先誊抄《凤阳记》。

  这样xing子的人,往往都xingqíng平和,好相与。

  孟云卿却不是。

  宋景城微微垂眸,她对他,带着某种天然的疏远,他却不好问起。

  他初到京中,需要凭借,定安侯安排的差事,他想做周全,哪怕是让他教受一个养在闺阁中的世家千金政史经纶,荒谬是荒谬了些,他只能利用好这个机会。

  旁人求都求不得。

  只是他要如何做,才能打破孟云卿的芥蒂?

  思绪间,就一直盯着孟云卿出神。

  连孟云卿提笔,他都险些没有察觉。

  好在余光之下,轻轻瞥得,就敛回了目光。

  孟云卿也搁笔,宣纸上还有未gān的墨迹,日光应在没有gān涸的墨迹上,有些耀眼反光。宋景城拢了拢眉头,就见她拾起方才誊抄的宣纸,拿在手中微微晾了晾。

  他也有这般习惯。

  誊抄完,先不急着放到一处,而是粗略看完后,才会微微晾一晾,怕墨迹沾染出来。

  她也有这般习惯?

  许是先前见过她的字迹,已然惊愕过了一回,眼下便不似方才那般大惊小怪,反是轻声赞许道,“孟姑娘的习惯很好。”

  孟云卿手中就僵住。

  他是有这般习惯。

  所以她才习惯了等他落笔,就替他读完一遍,然后拾起宣纸晾一晾,再还给他收起来。

  特别是当他抄录大段书籍时,他抄好一页,她就粗略检查一遍,而后晾好再逐页整理起来。等他抄完,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便莞尔,我看红袖添香也不过如此,还是锦年知我。

  ……

  前一世,就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飞逝。

  仿佛她不去想,也会浮现在脑海。

  就像今日在听雪阁,她想知道她能佯装平和到何种程度。

  但院中响起他的脚步声,她都熟悉得通透,先前特意早来正襟危坐敛下的气息,也渐渐打破,难以平复。

  她就抬眸看他,仿佛隔了一世再看一个人的过往,分明熟悉,历历在目,好似昨日,但自己掌心的冰凉,又仿佛想起前一世尾声,隐在那袭昏huáng灯火后的幽暗和淡漠。

  她看不透他是哪一种人。

  就像看不透为何重回一世,他也要出现在定安侯府!

  孟云卿垂眸,敛了方才眼中qíng绪。

  宋景城就收起她案几上的书卷,踱步回对面的案几落座,书卷就正好翻到第一章 。

  《凤阳记》是凤阳子的论著,开篇第一章 其实泛泛而谈的是吴地风土,看似与史无关,实则处处相关,作为引言,末尾才点出用意,被誉为深入浅出的开篇之作。

  宋景城就从第一章 引言的吴地风土说起。

  吴地幅员辽阔,由南及北,地理分为三块。

  吴南,多山,多产茶。

  吴中,丘陵,多产烟糙。

  吴北,则多平原,多产酒。

  所以自古看吴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便各有千秋,论史识人皆是如此。

  吴南,多山,多产茶,便多出文人骚客。

  吴中,丘陵,多产烟糙,便多出高官政客。

  吴北,多平原,多产酒,便多出武将英勇。

  攻城略地,识人断相,无一不是如此,论史者,知其然也需知其所以然。

  ……

  孟云卿清浅低眸。

  听雪阁出来,安东送宋景城出的侯府。

  侯府在城西鹿鸣巷。

  东富西贵,南市北坊,宋景城借宿的地方在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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