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论太子妃的倒掉_茂林修竹【完结】(15)

  而卫琅发起疯来,却绝不会顾念到旁人的。他就该是只独láng。

  阿狸望着王琰提到司马煜、卫琅、谢涟时与有荣焉的面容,便微微有些忧心。

  12少年心事(中)

  主母、闺秀们大都有秘不外传的拿手好菜,却只偶尔孝敬舅姑或者家中祭祖时才做。平日里下厨是qíng趣,不下厨也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他们的丈夫,开口道“你去给我做两道菜”,那也是件很失礼的事——当家主母有当家主母的本份,怎么能让她去做下人的事?

  当然,那些家里清贫的又另说了。

  因此,谢涟、卫琅他们吃着王琰带来的点心,只觉着美味,却无人想到是王琰他阿姊亲手做的。

  王琰又是个最不爱夸耀的,跟朋友一起吃点东西而已,还用特地qiáng调“我可是拿难得的东西招待你们的”吗?自然更不会说。

  王琰为人清风朗月,不往险恶里揣摩人心。却也能感觉出,司马煜与谢涟之间有些微妙。

  倒不是说他们相处时yīn阳怪气,而是说……他们有时过于刻意了。

  司马煜在这群人里是年少的,也只比王琰大些罢了。又是当朝太子。因此大家对他都有意无意的相让,谁也不会刻意去压他一头。

  他心思敏锐,自然感觉得到,便也懒得与人相争——反正纵然赢了也没意思。

  而谢涟,他虽不是最年长的,却最淡泊大度,从不把输赢放在心上。遇上些事事非要压人一头的,他也只一笑置之,随意相让。

  然而他资质确实好。譬如下棋,纵然他时常输给沈田子,别人也知道,他其实比沈田子高明许多,只是不争罢了——他可是能跟谢太傅这样的国手论输赢的。

  这两个人怎么想,都是最不可能针锋相对起来的。

  但事实上司马煜可以无视任何人,却非要和谢涟争高下。而谢涟随意输给任何人,对司马煜却从不相让。

  ——他们几乎做每件事都要比个高下。读书要比,骑she要比、文采要比、见识要比,连投壶手谈钓鱼爬山都要比……也不是真的互相指着对方鼻子赌誓“输给你我就是孙子”,但总是默不作声的就对上了,然后一路憋着口气,不比出输赢来谁都不肯消停。仿佛退让一步就会被雷劈似的。

  他们就像两个选手,带着从容的微笑,保持着优雅的仪态,用追命的速度狂奔而去,撞穿南墙,留下两路滚滚烟尘。

  实在令身后一众看客无语凝噎。

  久而久之,就有人说,谢家阿胡跟太子不睦,只怕不是件好事——日后这两人总是要有一个得势的,另一个大约就不妙了。

  追随太子还是追随谢阿胡……这是个难题。

  对此卫琅嗤之以鼻,淡定啃鹌鹑,“两个蠢货。一群白痴。”

  王琰还小,有些事不懂,却能透过表象看实质。见司马煜和谢涟冒着雪在外面钓鱼,喷嚏都打七八个了,却死犟着谁都不肯先回来,就问卫琅,“太子和阿胡是不是赌了什么东西?”

  卫琅就翻个白眼,“还能有什么?不是赌了女人,就是在抢女人。”

  “什么女人?”这个,王琰是真的不懂。

  “就是祸水,红颜。让商纣亡了国的,让勾践复了仇的,让董卓吕布反了目的,让这两个蠢货不消停的。”

  王琰一听就睁大了眼睛,又眨了眨,有些发懵——女人这么可怕,这还了得,“那该怎么办?”

  “好办!”卫琅把鹌鹑架子一丢,油乎乎的手揽过王琰脖子,“抢在他们前边找到那个女人,”他比了个手势,“咔嚓!解决掉。”

  王琰:……=__=|||

  “就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

  卫琅抬手就在他雪白的衣裳上拍了个油乎乎的手印子,眼睛里jīng光乱闪,杀气凿人,“那就只好我牺牲一下了。”

  “呃……”王琰下意识觉得不妙——事实上卫琅出主意,他就没有不倒霉的时候,还是不问的好。就赶紧说,“那就jiāo给你了。”

  卫琅抬眼远望,山高水长,天远流阔。想到兄弟即将重归于好,不由踌躇满志。

  谢涟和司马煜用光了一整罐子蚯蚓,终于肯回亭子里。

  他们俩倒是有个好处——较劲归较劲,却不汲汲营营。比完就比完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qíng绪不忿。

  坐下喝一口热茶,就着火炉烤烤手。说到江北新招募的兵勇,又跃跃yù试、惺惺相惜起来。

  ——江南少有丰雪,这个冬天却反常,入了冬月就下了两场大的。

  东山积雪成景,崖壁上兰叶凝冰,竹林里翠竹结玉,看着格外的清澈美好。山下湖水却没结冰,潋滟起波,薄烟笼罩,意境曼妙。又赶上梅花开放,正是朋友宴聚玩赏的时候……

  四个人在亭子里烤着鹌鹑,望见外面飞絮似的大雪化在湖波里,远处青山却渐渐白了头,一时心旷神怡。

  仆人们把新钓上来的鱼腌渍好了,对半剖开,剃掉鱼刺送上来。

  王琰见了鱼,终于想起件事来。就唤了小厮把月饼送进来,切开一分,“尝尝看。”

  三个人都吃着美味。

  卫琅跟谢涟、司马煜都不同,他是个喜形于色的。当即就说:“把你家厨子让给我吧,不给我就自己去绑。绑回家,专门给我做点心吃。”

  王琰对卫琅也实在是没招了,“咳……这是我阿姊做的。”

  司马煜和谢涟面色微动,都垂着头不说话,护着自己的,盯紧了对方漆盘里那一块。

  卫琅却全不在意,一仰头,把剩下的都丢进嘴里,若有所思,“哦,你阿姊啊……”

  起身拍掉手上的点心渣,就要走。

  “你去哪儿?”

  “提亲去。”

  “喂!!!”

  小小的亭子里瞬间杀气爆棚,司马煜跟谢涟终于同仇敌忾。连王琰都有种想上手掐死卫琅的冲动——那可是他阿姊,卫琅你怎么敢这么随便?!

  卫琅一贯说风就下雨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反应这么激烈的。

  对上司马煜和谢涟眼睛里烧透了也冷透了的火苗,略一疑惑,随即了然。

  就哂笑出声。饶有趣味的坐回去。

  “说说罢了。对了,吃了你阿姊这么久点心,还不曾回礼过,实在惭愧。”

  司马煜与谢涟又意有所动。

  “说到回礼。”卫琅就看了看司马煜和谢涟,刻意撩拨,“还是要收礼的喜欢才成,我这里再费心思也没用。你阿姊喜欢什么来着?”

  “不用费心了!”王琰真心怕了卫琅,“阿姊做给我吃的。是我自作主张拿来分,不用谢她。”

  ——你快别自作多qíng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货!

  “嗯,我也是自作主张要谢你阿姊的。”比口舌,王琰也是家传的木讷,轻易就叫卫琅解套了。卫琅正对着王琰,眼角却挑着司马煜和谢涟,笑道,“我会自想办法,不必你来cao心。”

  王琰后悔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吃个点心,就给阿姊招惹了卫琅那个青头。

  王琰毫不怀疑,卫琅说来绑人,就算是王琰阿姊他也未必不敢。这不是桩能大肆宣扬的事,王琰倒也有自己的办法。

  去探望祖母时,他就闲扯着说到了江北来的流民,道是:“冬日里天寒,这些人里便有亡命之徒。听说推举了个叫陈恩的头目,连日里打家劫舍,专挑城郊的富户下手。已经有几家吃了亏。”

  老太太就捻了捻佛珠,“好孩子,咱们家不比旁人。你不用怕。”

  回头便在巷口加了两个铺子施粥。家里虽没什么大动静,却给每个公子身边都加了两个jīng壮的护卫。

  王琰便知道老太太上了心,后闺里的戒备必然更森严了。

  他自己也加了布置,专等卫琅自投罗网。

  不曾想,卫琅没防备着,先把司马煜给拿住了。

  望见司马煜嘴里叼着一把金灿灿的樱糙花,利索翻墙进来,上前猛砸他窗子的时候,王琰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很愤怒。

  这就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他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不得不说,王琰虽然年少,三观却十分正直,已经有了良臣诤友的觉悟。

  司马煜完全不顾虑王琰的心qíng,觉察到后边有人,看到是王琰,就松了口气,“赶紧的,帮我去把追兵引开。”

  “……”他怎么就能若无其事的把这么丢人的话说出来!

  当然,王琰悲愤归悲愤,却也不可能真让司马煜把脸丢光,只能出去吩咐家丁们散开。

  吩咐完了回来,就再控制不住,义正言辞,“殿下翻墙造访,是有什么要事?”

  “我来送礼……能不能让你阿姊出来一见?”司马煜好歹还知道这要求过分了些,就踯躅了一阵,“——她喜欢花吧?”

  “……”

  王琰当然不可能真把阿狸叫出来。也不能真咬司马煜一口。

  他怕司马煜发疯,再翻墙闯阿狸的闺房。只能答应把樱糙花留下,替他转jiāo。

  总算把司马煜打发回去,眼见着他出门上了车,回去台城,王琰才松了口气。

  王琰是个君子,答应了,自然就做到。回头就去找阿狸,将樱糙花送过去。

  已是隆冬。不知谁送了一枝红梅来,枝条细密如林,花开繁盛,一室馥郁。

  阿狸正陪她阿娘说话,坐在下手。她身旁放着针线,手里还捏着一张帖子。信封就搁在针线笸箩里。

  王琰低头一瞧,见信上字迹挥洒里又不乏秀丽,该是女孩子的手笔,左下落款是一个“谢”字。信封上搁着一枝红梅,花苞错落,只两三朵晶莹开放,十分的简洁风雅。相比之下,他手里那一大捧樱糙花固然喜人,却未免俗艳。

  两个人见王琰进来,就停了话头。

  阿狸娘就笑道:“哟,阿琰也知道送花来了。”

  王琰汗颜——他还真没想过,就含糊道,“是……朋友送的,觉得阿姊可能喜欢。”

  阿狸弯了眼睛点头,上前把花接到手里。早有丫鬟送进注了清水的花瓶来,阿狸亲手cha好了。

  “这花能捧到手上,看着就喜人。”阿狸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太雅了,让她过得很有压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茂林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