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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_茂林修竹【完结】(34)

  是以这一次的胜负,也将是最终的胜负。他认。

  ——他其实也隐约觉出,阿狸和谢涟之间从小到大的qíng谊,是他cha不进去的。但是不努力就放手,他不能甘心。

  他跟阿狸见面的机会少。只能抓住仅有的几次拼了命的表现,这回更是连着衣细节都找卫琅请教过了。他其实还想在阿狸决定前,跟她见见面,说说话。

  他不敢说自己比谢涟好。但谢涟能做到的他一定也都能做到。谢涟做不到的,他也会努力做到。

  但他甚至连这些都没办法说给阿狸知道,就要面临一场裁决。

  他终于起身走到王坦面前。

  但外边的消息来的比他更快,是皇帝的圣旨送了进来,传召王坦入宫,商议国事。

  送走了王坦,乌衣巷里宴席也该散了。

  阿狸陪着她阿娘回房,阿狸娘便又问,“看着谁好?先跟阿娘说了,回头在告诉你阿爹。”

  阿狸听着细雨润润的落在伞上,望远处桂树嘉茂,亭亭如盖。不觉抿唇,“阿爹右手第二座上的,最沉敏俊朗。女儿觉得……很好。”

  阿狸娘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已经笑道,“等阿娘和你阿爹商量……不会叫你失望。”

  司马煜急匆匆的寻找着王琰。

  卫琅也在朱雀桥边找到了谢涟。

  少年正坐在桥栏上,淋着细雨,望远山如画。漆黑的眸子染了薄酒,柔得水光一般

  江南烟雨朦胧,这一桥、一人、一流水,再有一柄钓竿,便可写尽舒惬二字。

  卫琅见他这般恣意,不觉就皱了眉头,“你很舒服啊。就这么势在必得?”

  谢涟笑着回头望他,“有什么不妥吗?”

  “大大的不妥。”卫琅就在桥栏边俯身,“——你先前离席时,就已经打点清楚了吧。”

  谢涟抿了嘴唇,笑而不语。

  “不厚道。”卫琅就说,“你就不觉得不公平?”

  谢涟弯了眉眼,轻声道:“原本就不是讲求公平的事。”

  卫琅就点了点头,“你自己明白就好——愿赌服输,可不要再生嫌隙了。你们两个也折腾了有些年数了。”

  谢涟就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望了望卫琅。

  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却还是很快便从桥栏上下来,“先走一步。”

  “怎么这么急?我才回来呢。”

  “迟则生变。”谢涟依旧克制不住笑意,“还是早定下为妙。”

  28梅柳之约(四)

  阿狸陪着她阿娘在屋里说话,议论的自然就是今日宴会上少年们的表现。

  阿狸倒也不多说什么,只不时应一声,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埋头做绣活。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还在府上游dàng。

  ——司马煜来王府次数实在太多,下人们都认得他。谁敢逐客?也只能来请夫人的主意了。

  阿狸娘听着,就有些烦忧,道:“这位祖宗还真是折腾,你说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当娘的跟当少年少女们的不同,不会去想些喜欢不喜欢、竞争不竞争的琐事,只是觉得太子不走正路——若真喜欢阿狸,一早禀明了皇上和皇后就是。当初皇后明显属意阿狸,太子开口,断没不成的事。拖到如今,可见他没提过。若是不喜欢阿狸,更不该这么落人闲话,这个时候在府上晃dàng。

  知道的,说他不靠谱,随心所yù。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阿狸跟他有什么私qíng呢。

  就皱了眉头,道:“他不是说自己叫马明吗?就只跟他说,宴会已经散了,主人也不在府里——请他改日来访。”

  来禀报的仆役就有些为难,道:“小人也这么说过,但殿下不肯走……小人也不敢勉qiáng。”

  阿狸娘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王坦不在府上,她还真拿捏不准这件事的分寸。看了看阿狸,便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阿狸依旧埋着头,“既在家里,便是客。就将他请到兰雪堂,令阿琰陪着说话。或是他倦了,自己告辞。或是等父亲回来。”

  阿狸娘也是这么想,再没别的法子了。便吩咐,“就照小娘子说的办吧。”

  阿狸照旧埋头刺绣。

  阿狸娘说得够多,却试探不出她更多心思来。不由就暗叹,这闺女大了,果真开始藏心事了。

  就说:“阿娘虽喜欢谢阿胡,却也不是非让你嫁他不可——你父亲还瞧上卫阿丑了呢。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不用勉qiáng,就跟阿娘说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真中意阿胡。”

  阿狸这才停了手上针线——她稍微有些懵,这怎么又牵扯上卫琅了?

  却也没计较,只是笑道,“女儿真看上阿胡了……阿娘非bī我说出来啊。”

  阿狸娘就笑喷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说,阿娘也就放心了。看你不做声,还以为你……”瞟见阿狸手上绣活,又转了话头,“你对太子,是怎么想的?”

  阿狸:“太子,国之储贰,日后的皇帝呗。”

  阿狸娘道:“那太子妃,自然也就是日后的皇后了。”

  阿狸点了点头。

  阿狸娘道:“也不是谁都能对这富贵淡然以对的。”

  阿狸不由就抬头望她阿娘,她阿娘也望着她,“在天家,兄弟、叔侄间是最不能相互倚重的——当年八王之乱,便可见端倪。唯有夫妻、母子之间,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母舅、妻舅家里人,才是天子可以倚重的亲眷……所以,若王家能有一个太子妃,日后你的父亲、弟弟、叔侄,必然能得倚重,令王家繁盛。而有王家为你撑腰,便是天子,也不能不善待于你。这也是件互利的婚事,不会委屈了你。”

  阿狸屏息不语。她阿娘又接着说,“所以,你若真看上太子了……”

  阿狸忙摇头,“女儿没有。”

  阿狸娘再看一眼她手上的绣品,就又叹了口气。阿狸忙垂头,便见丝绸上绣线缭乱,已不能看了。gān脆就将绣品丢到一旁。

  “就是心里有些乱。”阿狸说,“……阿娘出嫁前,心里就没有忐忑过?”

  阿狸想到当初的事,忍不住笑起来。眸光越发温和,语气也轻柔起来,道:“乱过。不过我知道,你阿爹日后会对我好。便他对我不好,我也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呢?也就释然了。可没乱成你这个样子。”

  “但是……就算不怕,也终究是辜负了。qíng分断了,就再找不回来了。”

  她阿娘就审视着阿狸,眼睛里一点点溢出笑来。摇了摇头,道,“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阿狸:……=__=|||

  “这种事,阿娘一句半句也跟你说不明白。你只要记得要‘拿得起、稳得住、放得下’,也就够了。其他的——”见阿狸洗耳恭听头,她阿娘便又接着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计算的,感qíng也是一样——你听人说真qíng无价,也不要尽信。qíng之一字,固然不能按斤按两的去称,却也是有‘价’的。所谓买不到,也不过是你付出的‘价’不对罢了。或是付错了,或是不够。”

  阿狸再点头。

  “既然有价,自然就是可以换的。可以从无到有,也可能会从有到无。端看你是怎么经营的。人xing健忘。不去经营,不肯付出,哪来得天长地久的qíng分?”

  阿狸等她阿娘说该怎么经营,她阿娘却又转了话头,“——不过这一件,阿娘倒不替你担心。”

  阿狸是个最可人疼的,也是个最会疼人的。没公主病。这倒不是阿狸娘自夸。

  “既然有价,也就有值得,有不值得。经营到了极处,还是不能以心换心,那就没什么好勉qiáng的了。真被辜负了,也是他不值得。没什么好留恋的。”

  阿狸就有些迟疑,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可若还是喜欢……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阿娘笑起来,“只能贱贱的倒贴上去呗。你最好别——阿娘养你这么大,也是巴心巴肝的疼。让别人糟践了,可怜了阿爹阿娘在你身上的用心。”

  阿狸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阿娘就捧了她的脸,揉搓两下,“别患得患失的,不像个大家闺秀——有爹娘给你撑腰呢。日后就算不行,也没什么好怕的。记住了吗?”

  阿狸垂着眸子吃吃的笑,“记住啦。”

  “话又说回来,阿娘看谢涟不是个冷qíng的。你也得有数。”

  阿狸点了点头。将针线收起来,道:“时候不早了,阿娘歇着吧。”

  她阿娘也说,“去吧。你也好好想想阿娘的话。”

  阿狸便收拾了东西,往后院里去。

  外间天依旧yīn着,雨却将停了,只细如丝线的飘着。落地无声。

  绕过西边书房,见屋里亮起了灯,已可望见王琰临窗读书的剪影,阿狸便有些疑惑。吩咐身旁丫头去问一问。

  自己则撑了伞,只在假山石下等着。

  天色已经有些暗沉,远处树荫房屋都漆黑着,近处地上却有些反明,只色彩越发的浓艳了。

  细雨中jú花浓墨重彩,画上去的一般。水珠滚在上面,令人忍不住便要伸手去拨。

  阿狸才俯身,眼前便递过来一大把huáng灿灿的雏jú花、

  阿狸慢慢的抬头,看清是司马煜同样忐忑专注的望着她,便猛的退了一步,伞也丢了。一时惊慌着。

  司马煜忙往后退了退,眼巴巴望着她,道:“这个……给你的。”

  阿狸不接,侧身避让着垂下头去,行礼道,“太子殿下万安。”

  司马煜道:“不用拘礼。”

  手上的野jú花又往前递了递,见阿狸又要退,忙收回来,道:“我不逾越!你,你不要再躲了。我只来问几句话。”

  阿狸默不作声,几乎要背对着他了。

  司马煜就有些沮丧,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微微往前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阿狸摇了摇头。

  司马煜肩膀便微微松下来,脸上带了些喜色,悄悄的往前靠了一步,“那么,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我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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