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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128)

  百姓们拥堵进来,很快将栅栏前围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而那掌柜此时就如同摆在案板上论斤叫卖的猪ròu一般,被百姓们的目光凌迟着、嘲讽着、厌恶着。

  掌柜的脸色涨红,陆长亭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但祸害总是遗千年的,哪怕掌柜这时候都快气得厥过去了,他也依旧好好地活着。

  陆长亭扫了一眼人群,还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三子是一个,计宝山是一个,却还有史嘉赐在列。

  掌柜很快也发现了三子和计宝山,顿时面如土色。

  他心中可气恨极了!这两人,一个背叛了他害他栽入牢狱,而另一个若非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和燕王府的人对立上,这陆长亭不找他的麻烦,燕王又怎会出手呢?

  可以说,若没有这二人,自己便还是那个整日坐着便能数钱的当铺掌柜!

  掌柜光顾着愤恨了,他却忘记了他曾经对这二人做了什么。

  见人都已到齐,知县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堂下所跪人犯可是北街当铺掌柜伏志?”

  陆长亭淡淡挑眉,原来这掌柜名叫伏志,听这名字可就起得不好。志气都伏了,可不正是说他这人惯会踩低捧高、伏低做小吗?

  伏志闷声应道:“是小人。”

  接下来,便是知县令人悉数他的罪状,其中最为过分的一条,便是绑架伙计三子。而三子此时也被衙役架上前来,跪在了伏志的身边。

  虽说三子是受害者,但面对三子的时候,知县也依旧是满面冷酷,问起话来,更是有种句句带刺的感觉,引得陆长亭忍不住多看而来这知县两眼。

  是这知县办案一向如此威严姿态吗?还是他今日心中不快,这才发泄到了三子的身上?

  陆长亭拧了拧眉,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都不喜欢北平的大小官员。

  审案的过程并不复杂,因为证据都在,加上朱棣这个燕王作为证人的缘故,很快他便被定了罪。

  而陆长亭却出声道:“大人,听闻县衙之中有yīn阳学,可是如此?”

  知县眼底掠过了一点儿不耐之色,但碍于朱棣在侧,还是开口应道:“不错。”

  所谓yīn阳学,学的乃是周易文化,其实和风水师倒也相似,至少他们能看出煞气所在。之前陆长亭先入为主,被知县的态度所影响,这才忘记了yīn阳学的存在,此时踏入衙门,他才陡然想起,这当铺掌柜的其它罪过并非不能定的,而是要靠衙门的人来定,现在这伏志已经被定下一罪,yīn阳学的人应当不会介意,去瞧过之后实话实说再给伏志安一桩罪名。

  县衙里的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此时伏志败局已成,而朱棣又站在这里,这些人应当不会推脱和撒谎。

  陆长亭此时不得不赞叹一声,朱棣高明!他请了百姓前来,那么只要是有理有据的请求,知县就不敢轻易推脱,不然便会使得他在百姓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瞧瞧,此时陆长亭说到yīn阳学的时候,知县虽有不快,但的确无法一口截断。知县的面色冷了冷,道:“请yīn阳学做什么?”

  “我通些许风水,早前看出这位当铺掌柜使用不法手段,改变风水,以谋夺他人财气!当然,这话我一人说了不算,知县可请yīn阳学的人前去查探便知。”

  伏志惊恐地回过头来瞥了陆长亭一眼,此时伏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陆长亭从来就不是什么图一时好玩儿,非要与他较劲的纨绔子弟!陆长亭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陆长亭早就发现了他铺子里的风水是谋夺他人财气的!

  伏志气得急急地喘了两下,目光憎恨地紧紧盯着陆长亭。

  知县此时面上不耐之色更重,他冷声道:“去叫yīn阳学的人。”说罢,他又盯着陆长亭道:“看在陆公子乃是燕王府门人的份儿上,本知县也不多作追究,但既是燕王府门人,陆公子便该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燕王!身为庶民,怎能在本知县说话时肆意cha嘴呢?”后面这段话可是被他说得铿锵有力,严厉至极。

  陆长亭这时候其实也有些淡淡的后悔,的确是他一时忘记了这般礼仪,才会将把柄递到了对方的手里,反倒还借着自己暗讽了燕王驭下不严。陆长亭忍不住有些憋气。

  是他这些日子过习惯了,竟然就真的变得懒散了,这点儿规矩都记不住!

  朱棣察觉到陆长亭面色有异,不由得将手往后面探了探,正好拍在陆长亭的手背上,这便算作是安抚了。

  随即,朱棣也不看那知县,而是看向了伏志,冷声道:“这犯人着实没有规矩,竟敢回转头来,用憎恨的目光看着本王!难道今日你的罪过都本王污蔑你不成吗?”

  知县顿时觉得脸有点疼。朱棣这段的话在他看来,就是故意用来打他脸的。

  说他衙门里的人也不懂规矩,这般放任犯人。

  知县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

  两旁衙役立即上前,重重地将伏志直接扣在了地面上,伏志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击在了地面上,陆长亭光是听着都觉得疼,等伏志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已经带上淤血了。

  知县道:“小惩大诫!如此不敬燕王殿下,没挖走你这恶徒的眼珠子,便已是开恩了!”

  陆长亭忍不住嘴角抽抽,他算是听出来了,就审个犯人的功夫,这知县和朱棣都是话里话外在坑对方呢!这知县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些!这些话百姓们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朱棣这样聪明的人会听不出吗?

  这知县心底就不快到这种地步了?

  很快,yīn阳学的人被请了上来,陆长亭好奇地转头看去,却见那是个四十来岁,头发散乱,没有半点官吏模样的男子。

  陆长亭实在有些失望,不过想到有些男子是不太会打扮自己的模样,陆长亭按捺下心中的失望,等那男子开口。

  那男子面对知县,唯唯诺诺,说话都说不清楚。

  陆长亭顿时更失望了。

  朱棣不由得又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知县将陆长亭的话,转述给了那男子听。男子应了,说这便前去查探。

  于是计宝山站出来,主动表示他就是受害者之一,然后便要带着男子查探。

  陆长亭微微安心,心道,不管这男子唯唯诺诺还是说话不清楚,又或是打扮邋遢,只要他能瞧出煞气就好。

  男子走后,伏志的其它罪行自然都被一一定下。

  而伏志的同伙,那个被画下来的男子的画像随之也被呈到了知县的面前。

  知县看了一眼:“这人是他的同伙?”

  “不错。”三子道:“这是小人口述,陆公子亲笔画下的人像。”

  知县按了按画像,“这个画像不得作数,若要张贴缉拿布告,须得让县衙中的画师来画。”

  言下之意,便是认为陆长亭的画是不过关的。

  陆长亭不由皱眉。

  三子毕竟没多读什么书,描述的时候都只能磕磕绊绊说个大致,这张画像可有不少内容还是自己推断得出的!若是光靠三子口述,县衙里的画师能画吗?

  这知县不信任他,他还不信任这县衙画师呢!

  朱棣继续按了按陆长亭的手背。

  陆长亭忍住了没有辩驳知县,没关系,他身后还有个朱棣,朱棣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

  只是这时候陆长亭的面色难免冷了冷。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yīn阳学的人回来了。

  那男子走进来,冲着知县拜了拜,“禀报大人,小的已经去瞧过了。”

  “如何?”

  男子咧嘴笑道:“分明是无稽之谈!那里,哪有什么……哪有什么煞气呢?哪有什么风水阵呢?这哪能谋夺别人的财气呢?”

  听他一口气说了三个问句,陆长亭差点忍不住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知县转头看向陆长亭,不知道是不是陆长亭的错觉,他总觉得知县脸上的表qíng温和了一些,但却更让陆长亭觉得厌恶了。

  知县问:“陆公子可还有何话要说?”话说完,知县尤觉得不满足,于是又叹道:“本知县知道陆公子是心急定下这恶徒的罪名,但在县衙之中,凡事讲究一个证据,既然yīn阳学的人都已经瞧过,说是无事了,那么陆公子之说自然也就不成立了。陆公子年轻气盛,日后还要多加细心财是啊!”

  向来都是陆长亭将别人气个倒仰,从没有人将他气得难受的时候。

  这知县说话越来越难听,这会儿,陆长亭倒是变得无比冷静了。

  朱棣不知道陆长亭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又拍了拍陆长亭。

  陆长亭瞥了一眼他的侧脸,朱棣脸上的表qíng已经变得冷硬无比了,颇有些随时要为陆长亭找回场子的味道。

  陆长亭挪开目光,再度看向了那yīn阳学的男子。

  他总算知道朱棣为什么要他握有确切的证据,而不能靠风水来对伏志定罪了,不仅是因为知县的偏见,还因为这县衙里的yīn阳学屁事都不顶用。

  陆长亭看向那男子的时候,目光已经转变为冰冷至极。

  这般没本事的人,竟然也能留在yīn阳学!

  陆长亭正要出言退让一步,毕竟此时不利于他,再qiáng辩也没有作用。谁能想到周围的百姓却是出声道:“知县老爷,这个陆公子很有本事的咧!”

  “是啊是啊,那谁都解决不了的林家之事,都是被他解决的咧!”

  “是啊,若说他都没有本事,那也不知晓谁才有本事啦!”

  自从陆长亭帮林家解决了灾祸之后,林家事俨然成为了一个传说,在北平城中传播开来,众人说起陆长亭的时候,那可都是惊叹不已,若不是普通人都没什么钱,那可都恨不得请陆长亭前去才好呢!何况陆长亭出自燕王府,就又给他身上添了一层光,百姓们只觉得能得到燕王肯定的,那必然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谁让燕王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呢?而老百姓们对于皇权是无比崇敬的,不会有半点怀疑和不敬。

  这些百姓们一个开了口,第二个也就跟着开了口,很快大堂之上便变得吵嚷了起来,知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厉声道:“肃静!大堂之上岂容得尔等喧哗?若按照你们所言,难道县衙的yīn阳学还不如一个少年吗?”

  百姓们顿时噤声,谁都不敢开口再说话。

  知县的官威还是相当唬人的。但他绝对想不到,燕王也是很护着自己手底下人的。

  朱棣淡淡出声道:“百姓之言,怎能不听?这么多百姓,这么多双眼睛,他们都瞧出了我府中陆长亭的本事。知县又怎能一言断定,他年少,便是没本事呢?凡君子者,不因人的衰老而蔑之,更不会因人的年纪轻,便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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