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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156)

  很快,丫鬟们都各自扶着女子回屋子去了,因为他们就在院子外盯着的缘故,丫鬟们并不敢怠慢糊弄,连忙按照陆长亭所言,将门窗都紧闭上了。

  “将牌位也拆走,井也封上。”陆长亭道。

  “这……等到萧墙拆了之后再封,不行吗?”

  “不行。”陆长亭没有多余的解释,只口吻尤其的斩钉截铁,那龚老夫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又叫了一批工匠开始封井,取牌位。

  屋内的女子们便只能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着实吓人得紧。

  她们都不知晓出了什么事……

  不过接下来,她们将会更加的害怕,因为外面的动静只会大,不会小。

  当这些声音配合着小沙弥们的念经声,而除此外,院子里便没了别的动静时,院子里的气氛显得是那样的可怖,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唯有陆长亭和道衍二人,出奇的镇定。

  很快,井被封上了,但是因为太过仓促,封得都很是粗糙,之后定然还需要再行填补。而这时候,下人们也端着香案出来了,他们谁也不敢去碰上面的牌位,只抬着香案僵硬地站在陆长亭跟前,等候龚老夫人的下一句吩咐。

  陆长亭直接走上前,将那牌位取了下来。

  陆长亭将那牌位抓在手里通体摩挲了一遍,看得旁边的人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只觉陆长亭的胆子着实太大,这样都敢上手去碰。

  陆长亭根本注意不到周围的目光,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牌位上,他在观察这个材质可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但是观察到最后,这牌位都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牌位,但这不可能……若是没名姓的牌位,那也起不了这样的作用啊,至于龚佥事说这是做给那个死去的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立牌位都是有讲究的,牌位之上,必然有亡人、阳上人,还有生辰与死期,这样方才能一一对应,不然亡魂便对不准那个牌位,甚至民间有传言说,牌位残缺,会让进入地府的亡魂从而变得身份不明,说不定就要倒大霉了。

  因而这牌位要想起到形成坟寝的作用,那么这牌位就必须按照规矩来。

  就在陆长亭打算将牌位还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摩挲到了牌位背后,似乎有着突起。

  陆长亭将牌位翻转过来,见背后靠近左下角的地方,有着一行朱漆小字,因为朱漆有些浓,gān掉以后便成了突起。陆长亭举起牌位,艰难地辨认出了上面的字。

  左边是生辰,中间是亡人姓名。

  “母贞慧之墓”。

  其实若是按照规矩,这样的遣词都显得很是不尊亡人。而后还有阳上人的名号,便是谁谁于什么时候立。

  那阳上的人名字,乃名为东阳。

  这又是谁呢?

  陆长亭挑了挑眉,将那牌位顺手给到了道衍的手中,随后转头问龚老夫人:“敢问龚佥事的名字是?”陆长亭一直都只知道叫他龚佥事。

  “名东阳,是他早死去的老爹给他起的。”龚老夫人道:“可是在上头见着我儿的名字了?他果然是为我那儿媳立的!说什么是为孩子立的!哼,尽是在骗我!”

  陆长亭并未接龚老夫人的话,他转而问道:“敢问去世的龚夫人姓名?”

  龚老夫人脸上的表qíng僵了僵,道:“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陆长亭也知道古时候女儿家的名字不是谁人都能知晓的,多少没嫁人的姑娘都是冠以父姓,如称作“林二姑娘”“赵四姑娘”,而嫁了人的女子,则是冠以夫姓,比如林二姑娘嫁到周家去了,那便成了周林氏。她们的名字只在丈夫口中被提起,当然婚前父母也会唤名字。可除此之外,她们的姓名便大都是不能为外人所知晓的。

  所谓女子闺名,闺名闺名便是只有在闺中时方才能唤的。

  陆长亭当然也能理解龚老夫人不愿说的心qíng,只是理解归理解,陆长亭还是忍不住觉得,幸而他并非女子,不然来到古代,该是何等步步艰难。

  陆长亭直截了当地换了个方式问:“那么敢问贞慧是谁人的闺名?”

  陆长亭觉得应该是龚老夫人的,毕竟上面称“母”,但是龚老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龚老夫人突然怔住了:“这、这是老身的名字啊!”龚老夫人愣在那里,脑子里一时间都还转不过弯儿来,大约是没想到那牌位上会有她的名字。

  道衍在旁边拿起牌位一看,也随之挑了挑眉:“这可真是奇怪了啊……”

  龚老夫人声音微微颤抖着道:“可、可否容老身瞧一瞧?”

  道衍将牌位递给了她,龚老夫人看了看牌位后面的字,因为人老眼花,她看的时候难免久了些,等她终于辨认清楚之后,龚老夫人已经是面色发白,瞧上去还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

  正好这时候,萧墙被拆去了,砖块坍塌下来,发出劈啪啪的声响。

  龚老夫人张了张嘴,颤抖的声音被盖过了。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众人感觉到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大风凌厉yīn寒,众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但这大风似乎也就这么一阵,就在众人忍不住两股战战的时候,那股大风又突然没了。

  龚老夫人在风中晃了晃,脸色惨白,甚至是化作了青灰色。

  “陆、陆公子,方才那是……”

  “yīn气。”陆长亭眉头紧锁,“这与我初时判断的结果怕是有些出入。”既然龚佥事如今不在家中,自然这个风水局如何,都是由陆长亭一张嘴来说了。

  龚老夫人已经彻底懵了。

  这能不懵吗?任谁发现自己儿子无缘无故,将自己的牌位供奉了几年,那想到可不是会觉得毛骨悚然吗?

  道衍问:“方才那是?”

  “煞带动了风,现在风停了,但并不代表气煞就不在院子里了,还在的,只是有些顺着溜出去了。”陆长亭淡淡道。

  这时候那龚老夫人才慢慢回过了神,哆嗦着道:“陆公子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长亭倒是没有上前去搀扶着老夫人,毕竟他对龚家都没什么好印象。

  他冷眼看着龚老夫人道:“这得问问您的好儿子了,为何要立您的牌位,这可是会折损寿命的……”其实不消陆长亭说,龚老夫人也知道这是会折损寿命的。

  龚老夫人脸上难看到了极点。

  陆长亭道:“若您不介意,便让我先将牌位带走。”

  龚老夫人心有余悸地点着头,她抬起手无力地捂住了胸口,隐隐形成护卫之势。

  陆长亭重新将牌位拿了过来,道:“那物能否取给我?”

  龚老夫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了文昌塔,龚老夫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而听陆长亭提起的时候,她便有些迟疑。

  “这……”

  “您若信得过我,便将此物取下给我。”陆长亭也并不多做劝解,正是他这副无所谓的姿态,让龚老夫人最后下定了决心,当即让工匠又去取文昌塔。

  道衍在一边看得咋舌。

  长亭这不仅是破了人家的风水局,还要把人家的文昌塔都给挖走啊!

  工匠很快就将文昌塔给挖下来了,而后陆长亭非常愉快地在推了人家的墙,封了人家的井,拿走了人家的牌位之后,还挖走了人家的文昌塔。陆长亭觉得,在那龚佥事的心底,估计自己也挺缺德的。

  院子里这会儿突然传出了女子惊叫的声音。龚老夫人这才堪堪回了神,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陆长亭:“这……这是……”

  “无事,只是破了风水之后的正常现象,里头有丫鬟守着呢。”

  龚老夫人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要没什么鬼怪跑出来就好,我这老身子骨,可不经吓……”

  陆长亭闻言淡淡皱眉,却是不说什么。

  道衍看了看他,心中知晓,陆长亭此时对这龚家的印象已经是糟糕至极了。当然这龚家本也不值得同qíng。

  工匠们收拾好东西,前来向龚老夫人复命并领取工钱。

  这时候的院子,已经变得和之前判若两处了。

  而作为将院子变成这般láng藉的陆长亭,心底半点也不觉愧疚。他扫了一眼院子,便也向龚老夫人告辞了。

  龚老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陆长亭要走,她便也放陆长亭走了。

  等他们都离去了之后,龚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不由皱眉,她这儿子究竟是在做什么!

  难道连她这个老娘的xing命都不顾了吗?

  ……

  陆长亭从龚家出来以后,便不再掩饰脸上的蔑视了,他是着实瞧不上这龚家!若说之前那龚老夫人还令陆长亭觉得慈祥的话,那么现在陆长亭便已经很是厌恶这个老太太了。为长者什么姿态,便能教出个什么样的子嗣来。这龚佥事能有今日,倒也不奇怪了!

  待上了马车后,道衍方才开口与陆长亭道:“你可是为龚佥事的妻妾觉得可惜?”

  “是觉得可惜。”

  “可她们有些是自愿为妾。”

  “自愿又如何?她们可不会想到,只是为个妾,却是要付出自己的xing命。”到这时候,陆长亭都不得不怀疑,龚佥事最早的妻子,就是因为陷于风水局中,yīn气过重,加之流产后体虚至极,最后日渐衰弱而死。

  “若是龚家倒了,她们又能何去何从?她们家中应当病不富庶。”

  “那也比丢命好。”

  道衍微微一笑:“说的是,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总比丢命好。”

  陆长亭瞥见他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道衍这般笑起来,实在令他觉得怪异。

  陆长亭皱眉问道:“道衍师父这是何意?”

  道衍收起脸上笑容,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骤然觉得,长亭着实心软啊。”

  这句话听在陆长亭耳中,总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但再看道衍的时候,又见他面上神色平淡,看不出别的东西来。陆长亭只得将道衍怪异的态度抛到脑后去了。

  “咱们将牌位和文昌塔都拿走了,那龚佥事会如何?”道衍转了话茬道。

  “没了升官发财转运的东西,他如何能不着急?加之有那伏志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更不乐意让我知道他做下的坏事,焦灼之下,他扛不过两日,便会主动到我这处来。”陆长亭很是胸有成竹地道。

  若是没这个底气,他也不会马上对龚佥事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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