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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164)

  陆长亭说罢,轻笑一声,饱含嘲讽意味:“若他真想要,便让他亲自来吧。”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只是这颗枣,这龚老夫人不一定敢接。

  果不其然,在陆长亭说完以后,那龚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却是没敢应陆长亭这句话。被龚佥事拉回到同一战线上的龚老夫人,再次忍不住动摇了。

  放在龚老夫人面前的两个选择,一个断子绝孙,一个断绝儿子前程,哪个都是极为严重的后果。

  她身边的丫鬟看着老夫人脸色都白了,只得赶紧将人抬回去了。

  陆长亭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到了马车边上。

  朱棣撩起车帘,伸手拍了拍陆长亭的额头:“你可真够坏的。”话是这么说,但陆长亭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口吻。

  陆长亭对朱棣直白表露出的宠溺有些不大习惯。

  这大概就是朱棣身上的变化之处?

  变得ròu麻了?

  陆长亭耸了耸肩,躲过了朱棣的手,三两步便登上了马车。

  “去码头?”陆长亭看了看马车前进的方向,不由出声问道。

  “去吧,也正好请长亭与我说一说,这码头之上,究竟有什么玄机。”

  “没什么玄机,只是一个蠢货,做了自以为是的风水,实际上,这什么也算不上,不过照葫芦画瓢,还画错了,反倒害了别人。”陆长亭说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微微恼怒。

  这等蠢人!

  实在害人不浅!

  朱棣拍了拍他的背,这是朱棣常对陆长亭做出的安抚动作,只是今日朱棣拍着拍着,便改为了轻抚,动作温柔得陆长亭有些不大适应。

  陆长亭只得道:“我无事,只是一时气愤了些。”其实上辈子他也不是这样的,似乎这辈子他反倒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了。

  陆长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发生了这样的转变,但是更有血xing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朱棣笑道:“长亭这样便适合做官,定能为百姓着想。”

  陆长亭摇摇头:“我不适合做官,我只适合跟在四哥身边狐假虎威。”他说的可是实话的,官场水多深啊,自古如是,陆长亭自认他的脑子还玩不转的,他得修炼到道衍那个级别方才行,何况他本身对做官也没甚兴趣抱负。

  朱棣心中一动,声音竟是微微低哑了些:“如此也好,那便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狐假虎威吧。”

  陆长亭但笑不语。

  这种话怎能当真?嘴上可以说,却万不能往心里去。

  燕王哪里知晓自己说的话,并未被陆长亭当真,他见陆长亭笑起来的模样,还当是陆长亭被他所言感动到了,一时间燕王心底更仿佛融开了一腔chūn水般。

  朱棣与陆长亭说起了别的话题,二人没多久便到了码头。

  码头是什么地方?货物来往运输的地方,这北平里能有条运输的路,已然相当难得了,尽管这条水路并不宽阔,通向的地方也并不远,但这条水路始终都是无人敢动的,因而哪怕死的人是知县的小舅子,是燕平布政司李经历的儿子,这码头也不会因此而停工。

  只是,就算不停工又如何?这些工人们哪个不是神色惶惶?

  陆长亭指了指这些工人:“原先不重视,如今又来慌乱,那迟早还得出事。”

  朱棣跟着陆长亭一起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陆长亭为何会如此说,往往诡异的风水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不坚定,被扰乱之后便更是状况百出、心不在焉,如此下来,哪能不遭了道?

  这些工人,包括船工在内,都是靠着水吃饭的,若是他们疏忽大意,那会如何?是不是也会掉进水里淹死呢?若是多出几桩事故,那这里也就可以成个鬼码头。

  陆长亭快步走了上前,走着走着陆长亭发现朱棣的步履慢了些,他作为下属,自然不能越过了燕王去,陆长亭便只有伸手拽拉了朱棣一把,朱棣嘴角弯了弯,顺着他的力道便往前加快了两步。

  没走上几步路,他们便到了那些船工的跟前。船工们是记得他们的,毕竟游湖游到这里来的,始终都还是少数,而前来游湖的恰好是燕王的几率那就更小了。

  因而这叫他们如何会不记得牢呢?

  船工双眼放光地站起身来,口中忙呼“燕王”“陆公子”。

  “那李家公子究竟是如何死的?”陆长亭张嘴便如此问。

  船工们自然不敢有所隐瞒,随后一一道来。

  “他是来上船的,应当是要到临近的城池去。初时他要乘的那艘船是绑在岸边的,拴在桅杆上。等那李公子上船的时候,那桅杆突然晃了晃,像是要砸下来一般,李公子惊慌不已,这才掉进了水里。当时便有人下水去救了,但说来也奇怪……”

  “是啊,他们可都说这个事着实离奇得很……”

  “当时跳下水去救他的,确实是没能找到他的踪影,等找到他的时候,人都已经没气了。”船工扁了扁嘴道。

  其实这些船工哪里管死的是谁呢?他们只管自己无事就好了。

  陆长亭心底叹了声可惜。

  这李公子死了,是送了个知县的把柄上来,但那么年轻一个人,这般死了,总归是让人觉得可惜的。

  “难道水底还有什么能阻碍人的视线不成?”朱棣问道。

  陆长亭摇头:“不是阻碍,但也是阻碍。”

  “何意?”哪怕陆长亭说得含糊不清,朱棣也丝毫没有焦灼,更没有不耐,他知道这时候的陆长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呢,他需要静静等着陆长亭说下去。

  “不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了视线,只是水底气场发现变化,加之那李公子陷入到了不该陷入的地方,这才导致众人被影响,一时间找不到他。”

  前者乃是物理变化,后者却是玄乎极了,要与什么气场牵扯上关系。

  “影响气场的是什么?”

  “桅杆为何不稳固?”陆长亭不仅没有回答朱棣的问题,反而还一口截断他的话反问道。

  “因为石头松动?”

  陆长亭点了点头:“土克水,因而有水的地方要有土和石头,方才能维持稳固,阻挡住水。若是土地的根基被动摇,自然的,水就泛滥猖狂,这码头上的土,便是被人动过了。”

  朱棣从头到尾都很平淡,并不因为陆长亭口中所言而轻易表现出喜怒,他淡淡问道:“那这动土的人,是想做什么?”

  陆长亭道:“码头上都是生意人,若非为了财,谁人愿意做这样的事?”

  朱棣好歹也跟着陆长亭一段时日了,自然也懂得了个中些许浅显的道理,他问道:“水生金,而土克水,于是便有人动了歪脑筋,打起了码头的主意?”朱棣觉得这实在有些可笑,打起码头的主意又能如何?难道就不能聪明些吗?

  其实倒不是聪明愚笨的问题,陆长亭很清楚那人的心理。

  “应当是随处学了点风水知识,便自以为能搞定了吧。”陆长亭道。这次他的口吻就要平淡多了,没了之前的不快和厌恶,这也算是受朱棣此刻的平淡冷静所影响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半吊子坑死了人。”这可着实令人有些唏嘘了。

  朱棣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他道:“不过知县这次倒霉了些……”

  陆长亭听罢,也觉得有些想笑,这可正是一个人渣坑了另一个!只是那李公子无辜。

  “那人要去土石,便定然要挖空地基,引流向他的地点。”陆长亭将话题扯回到了那人的愚蠢举动上,“要找出此人很容易,找人潜水下去,便可寻到引水的方向,自然也可找到,是谁这般蠢笨。”

  朱棣当即转头叫来了人,令两人一同潜下水去寻。

  之所以要两人,不过是担心水下出变故,也好互帮互助一下。

  陆长亭在旁边道:“水下应当不会有异,毕竟就那人这么胡搞一通,什么用也没有,连个风水局都形不成。”放在他的眼中,就好比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燕王府的两名亲兵跳下了水。

  周边的百姓见状,都纷纷围了上来,口中还道:“是不是燕王派人来治那水鬼了?”“一定是啊!都下水了!”“燕王着实为我们着想啊……”百姓们感动得不行。

  原来这码头的人都是当作有水鬼啊。

  陆长亭为百姓的淳朴忍不住想笑。

  没多久,那两人便上来了,他们大步走过来,面上还带着笑容:“找到了。”

  看来这也不是那样难找啊。

  “下面挖空得有些厉害。”那两人说到这里,便收起了笑容:“在码头上地基被挖开,一两日瞧不出什么来,但是长此以往,怎能的经得起河水侵蚀?必然有垮塌一日。到那时候,就不是桅杆摇晃,掉下水寻不着人这样简单了……”

  不用他们说完,陆长亭也知道会发生什么,若真是垮塌,那就不止是死一两个人了。

  他们随即又压低声音道:“动手那人的店铺应当是后方的船铺。”这些话他们当然不能大声说出来,挖空地基这等事,那可是会引起百姓恐慌的,与其这样说出来,不如先解决了码头的问题,当然,最好是那时也不要说,就让百姓们将这次当作是有水鬼,杀死水鬼便可避免这种状况,这样是最好的。

  “主子,咱们可要过去拿人?”

  陆长亭转头看了看朱棣,朱棣掀了掀眼皮,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道:“不必,待入夜后再拿人。”言下之意,便是要避开百姓们了。

  两人点点头应了。对于他们来说,夜晚拿人并非难事。

  “既然并非有风水师在后指点,才造成了这等结果,我便放心了。”朱棣说罢,带着陆长亭回到了马车上。

  陆长亭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朝着马车外看去,就在这时候陆长亭便发现有道目光正在窥视他,而那道目光掺杂着厌恶、憎恨以及害怕,陆长亭立即转头朝着目光的源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瞪视着他,不过男子在发觉到他看过来以后,便连忙收回了目光。

  陆长亭轻笑一声,这就是那个铺子的掌柜?这就心虚了?难怪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这点着实不够陆长亭看的。

  “怎么?”朱棣发觉到他的异常,忙出声问。

  陆长亭指了指那个方向。

  朱棣顺着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仓皇躲进屋子里去的男子,朱棣的目光有一瞬间的yīn沉,他低声道:“无事,明日他就不会出现在这码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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