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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_沉香灰烬【完结+番外】(117)

  她上前一步,屈身道:“祖母且慢,锦朝觉得此事还可再商量。您这样赶了松香姑娘出府去,事qíng必然闹大了,到时候反而不好。松香姑娘到了岁数,想为自己打算,那也是qíng有可原的。要是徐厚才今儿不找过来,他们也没有出格之举……”

  冯氏看向顾锦朝,神色已经放松了几分:“虽是如此,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怎么着也要罚她的!”

  锦朝暗想冯氏也真是,还要别人给足了她面子才肯顺着台阶下。

  她又笑了笑,“您当然要罚她,却也不必这样罚。松香姑娘毕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这么多年服侍您也是辛苦……既然她曾相中了徐厚才,又出了这样的事……您不如就当把松香姑娘许配给徐厚才好了,两个已经定了亲的,相互赠点东西却也未尝不可。”

  冯氏听了顾锦朝的话,心里舒坦多了,这即保了她的面子,还留下了松香的xing命。

  松香也是个不争气的!本来都帮她瞧好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偏偏要去勾搭徐厚才!

  有眼无珠的东西,làng费她一番苦心!

  她换了口吻,道:“既然堂小姐帮你们求qíng,那我也就只罚你们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罢了……松香相中了徐厚才,那我就指了你们两的亲事吧。松香,你回屋拾掇了自己的东西,后天就搬去承安胡同等着出嫁吧。”

  松香听后失了力气,瘫软在地上。嫁了徐厚才……她还有什么指望啊!

  徐厚才没想到竟然能娶了松香,也顾不上被罚的月例银子了,连忙磕头谢冯氏。

  冯氏却摆了摆手,示意婆子扶她回屋子里。旁一直站着不敢说话的顾澜连忙上前,也搀住了冯氏的胳膊。冯氏看了她一眼,这才想起……刚才闹着非要出来看的……可是顾澜啊!

  要是她不那么多事,注意人家青蒲见不见了,哪里会有刚才那一出!

  她冷冷地挥开了顾澜的手,柔和了声音招过顾锦朝:“朝姐儿,陪祖母回房去……祖母有话跟你说!”

  徐厚才要是娶了松香,那青蒲和徐厚才的事只得作罢了。

  顾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脸上就如同被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等冯氏一行人都不见了,她才拉着哭哭啼啼的顾怜走出后罩房,这时候刚好看到青蒲从倒座房那边走过来。

  顾澜几步上前拉住她,冷冷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青蒲望着顾澜yīn沉的脸色,还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笑了笑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不过是去如厕了……可是二小姐有事要吩咐奴婢?”

  顾澜愣了愣,手就松开了。青蒲屈身行礼:“大小姐那里还要伺候着,奴婢先去了。”

  顾澜暗中咬牙切齿,她心中有种直觉。这件事……顾锦朝肯定脱不了gān系!竟然还把她给绕进来了!

  但是……顾锦朝究竟做了什么?

  西次间里头,冯氏和顾锦朝说了话。既然徐厚才和松香出了这样的事,那青蒲和徐厚才的亲事自然就算了,雷管事那边更成不了了。以后她再给青蒲找个更好的,让锦朝不要着急。

  顾锦朝却拉着冯氏的手,突然小声地哭起来:“……松香姑娘不说,我还不知道徐管事是这样的人……亲事自然是算不得数了,但是孙女却想问祖母一句话……您是不是还没把我当您的亲孙女看?”

  冯氏忙安慰顾锦朝:“朝姐儿这是什么话,祖母打心底里疼爱你啊!”

  顾锦朝泪眼朦胧地看着冯氏,语气悲伤:“锦朝没在祖母身边长大,其实心里一直很羡慕怜姐儿。有祖母疼爱,也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听说要回大兴到您身边来,锦朝是高兴得不得了。锦朝没了母亲,还要照看幼弟,心里实在艰难!这些话,锦朝也没对您说过……锦朝想着祖母总会怜惜我的。但是……但是这样的事实在伤了锦朝的心啊!锦朝的贴身丫头,是打小就服侍锦朝的……锦朝……却差点害了她一辈子啊!”

  冯氏听着她说得伤心,也不禁觉得心里难受。朝姐儿这么明艳的人儿,平日里哪见她这样哭过!顾锦朝不是她亲生子所生,又不是她看大的,自然没什么qíng分在。但是毕竟也是顾家的嫡女,一向待她好,听说她总是膝盖痛,还做了松竹梅花的缎子护膝给她。

  她把顾锦朝抱在怀里,也是哽咽道:“朝姐儿别伤心了,这是祖母的错。日后啊,祖母多疼惜你些,把原来的都补上。青蒲的事祖母也不cha手了,你给她选个样样都好的夫婿,祖母给她一百两的添箱!”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最后冯氏才用帕子给锦朝擦了眼泪。

  “那样的话,你可别再说了,祖母啊,待你们个个都是好的。”

  顾锦朝这才缓缓点了头。

  她心里暗想着,有了这出事,恐怕以后冯氏都不敢gān预她身边丫头的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来信

  木槿点了盏松油灯,给顾澜添了亮。又去端了碗桂叶热汤放在了书案旁边。

  顾澜在练字,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姑娘家写着不好,她练的是一手小篆。写完一张纸对着灯看了,心里有些不满意。顾锦朝的字比她好看多了,她在纪家的时候,可是跟着纪家几位少爷读过书的。而自己,不过是父亲请了女先生教过启蒙罢了。

  木槿帮顾澜把纸收起来,小声地说道:“刚才松萝姑娘被叫回东跨院了,说是太夫人要问话……”

  顾澜冷笑了一声:“随她去吧。”养不熟的狗,喂着她都嫌麻烦。她声音又冷了些,“也是我太大意,竟然中了顾锦朝的圈套,恐怕以后祖母少不了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木槿有些疑惑,“今天这事,奴婢倒是看不出什么,小姐觉得是大小姐所为?”

  顾澜喝了口桂叶热汤,问木槿:“你觉得,这事里得到好处最多的是谁?”

  木槿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大小姐,这下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

  顾澜笑着道:“岂止是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松香也不能嫁给雷管事的儿子了,她这是一箭双雕啊。”但偏偏她找不到顾锦朝的破绽,顾锦朝不可能去买通徐厚才,来嫁祸松香的……

  顾澜也暗恨自己竟然着了顾锦朝的道。

  而且此事古怪甚多。松香不愿意找丫头过来对峙,究竟在隐瞒什么?她觉得这事远比她想的复杂。

  顾澜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了那对和田玉镇纸身上。

  锦朝回到妍绣堂后,采芙几个忙凑上来,看到大小姐似乎是哭过的样子,都有些不解。锦朝随即一笑,“行了,都没事了,你们把徐妈妈找过来。”

  丫头们都高兴得欢呼起来,拉过青蒲的手说话。青蒲不用嫁给徐厚才了,可是大喜事一件。白芸去找徐妈妈过来,锦朝在书房亲自给曹子衡、雷管事写了信说明qíng况,让徐妈妈把信送出去。

  然后又和吩咐她:“……松香要从承安胡同嫁出去,我估摸着祖母会出五十两的添箱,我们出二十两就足够了。再买了响糖和桃片糕一起送给她,就当成随礼了。”

  徐妈妈问道:“我怎么瞧着大小姐像是哭过的样子……可是冯氏看出了什么?”

  锦朝笑笑:“您别担心,冯氏她知道这事里头水深,更不愿意别人再提,那是碰都不敢碰的。我这一哭,是要为咱们挣好处的。”她前脚刚走,冯氏就借故把看到这件事的丫头婆子都罚了一遍。松香承认勾搭徐厚才,是丢了她的脸,她要让这些人都慎重着。

  再说又不是她非要引着她们去看的,怎么怪得到她身上来。不仅如此,冯氏还要夸她懂事守礼,保全了她贴身丫头的命呢。

  过了这事,冯氏虽不说完全收敛,但至少会好一段时间了。

  徐妈妈第二日去送了信,雷管事得知自己儿子不用娶松香了,也是千恩万谢,随即就找了媒人去给儿子相中的姑娘提了亲。等到松香嫁给徐厚才的时候,徐妈妈去随了礼。

  日子就进入了十一月。

  过了小雪节气,第二日就下了初雪。

  十一月三日,终于到了新皇登基的时候。改年号为万历。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锦朝听到后沉默了片刻,这一世,新皇登基得比前世晚了约一个月。

  既然是新皇登基的好时候,冯氏就在东跨院摆了酒请阖府众人去吃。叶限也从长兴侯府过来探望冯氏和五夫人。吃过酒,冯氏请了叶限去东跨院,本来以叶限的身份,应该在正堂里见,但是西次间更暖和些,便到了西次间里说话。冯氏又让她新的贴身丫头茯苓给叶限捧了huáng山雾芽茶上来。

  锦朝在旁服侍冯氏。

  外面初雪未融,有丫头拿着笤帚扫着台阶上的雪,院子里新梅初绽,开得热热闹闹的。不过西次间用厚厚的帘子隔着,里头烧着暖暖的炭火,倒是不觉得冷。

  冯氏才问了句:“……宫里头的太医都伺候着,候爷的身体应该无碍了吧?”

  叶限却没有先答话,而是解下自己身上的石青刻丝灰鼠皮斗篷,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顾锦朝,并跟她说:“摊开在火炉上烘烤一会儿,小心些,可别点着了。”

  冯氏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叶限是把顾锦朝当成丫头了吧。

  冯氏还没给叶限介绍过顾锦朝,毕竟顾锦朝是姑娘家,身份又不尊贵,实在不适合给世子爷介绍。但是世子爷这也是糊涂了,顾锦朝的衣着打扮可都不像个丫头。

  顾锦朝拿着他的斗篷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瞧他动作十分自如,好像就是在使唤丫头一样。

  五夫人正在喝虫糙rǔ鸽汤也僵了一下,差点被汤水呛住了。她把汤盅递给丫头,才笑着说:“你倒是奇怪了,平日里见过一面的侍卫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你还可是见过你表侄女的,怎么今儿就不认得了,还想使唤人家……”

  听五夫人这么一说,冯氏才想起年前的事。

  叶限侧头看顾锦朝,顾锦朝穿着一件淡青色柿蒂纹缎袄,石蓝色月华裙,照样是寡淡的装束。她捧着自己的斗篷,却垂着眼帘不和他对视。他淡笑道:“长姐这么说我才想起了,是有这样个人。”

  冯氏笑道:“她是你姐夫三哥的长女,才从适安回来不久,在我身边学规矩呢。”

  叶限和锦朝见了礼,就不再理会她了,而是和冯氏说起话来:“……父亲的身体是没有大碍了,不过少不了要调养几年,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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