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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_沉香灰烬【完结+番外】(186)

  陈老夫人借口让众女眷去东梢间喝茶,招手让锦朝过来,和陈玄青说:“你父亲半月前成亲,娶了顾家二小姐。如今可是你母亲了,快过来见过她。”

  陈玄青先行礼,等他抬起头看清顾锦朝的脸,不由得十分错愕。

  顾锦朝很镇定地还了礼,陈老夫人让两人先坐下,拉着陈玄青说起话来:“你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些时候。你十弟的西席正在给他讲《大学》,我是试不出他学得好坏的,你正好可以考考他的学问……”

  陈玄青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祖母要试的话,不如现在把玄新叫过来。”

  陈玄新就在前一进的书房里练字,陈老夫人叫人去喊,他小跑着过来了。看到陈玄青也十分高兴,喊了七哥后规规矩矩地站好,陈玄青问他学到哪里,陈玄新说刚学了第三章的‘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陈玄青问他这句话该做何解,他想了想才答道:“是说做学问的态度要恭正。”

  陈玄青点点头:“下句是‘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连起来则是说君子的品质。回去要多通读,才领悟得更通透。”

  陈玄新受了探花的指点,忙作了揖端正地道:“谢翰林指教。”

  陈老夫人笑起来,“你看,如今你是探花了,他是不是更听你话了?”

  陈玄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微抿了抿嘴唇,目不斜视。

  锦朝察觉到他的拘谨,她还看到陈玄青的背脊挺得笔直,姿态甚至有些僵硬……这也难怪。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夫君

  乾清宫书房内,朱骏安安静地伏着身子描红练字。陈彦允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喝茶,一会儿太监捧了个匣子进来,笑着跟他说:“陈大人,这种睡莲找不到种子,这是刚吩咐人从荷池挖出来的根jīng,您收好了。”

  陈彦允笑着接过来,递给旁边的江严。

  朱骏安抬起头,很好奇地问:“陈爱卿,你种睡莲做什么?母后说它不好养活,都是匠人专门照料的。不如我派两个匠人到你府上,为你种睡莲吧!”

  那岂不是恃宠而骄了。陈彦允起身回话:“臣谢过皇上,是臣妻要种着玩,就不劳烦皇上赏赐了。”

  朱骏安这才笑了笑:“哦,好吧。”他把描红的字给陈彦允看,说:“你还是詹事府詹事的时候,为我写了册《滕王阁序》让我描红,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少年皇帝递了澄心堂纸给他看,目光很是期盼。这时候伺候他的太监捧着一盘栗子糕、一盘桂花糖藕进来,笑着道:“皇上午膳吃得不多,奴婢让尚膳监备下了点心……”

  朱骏安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长几:“早晚都是吃,放那儿吧!”

  他还小,不能真的参与国事。每日也只能吃吃喝喝,最多就是练字了。陈彦允又想到张居廉吩咐他的话:“多哄着他些,皇上年幼,总需要别人顺着他。”

  陈彦允点点头,说:“您的字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描微臣给您写的帖了。”

  朱骏安就高兴起来,拉了他到自己书案前看:“不光是你的,我还有张爱卿、王爱卿写的帖。我听说叶限的篆书写得很,上次他过来看太妃的时候,我特地向他要了篆书的帖子。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滕王阁序》,王勃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时候才十四岁,你说我十四学问能这么好吗?”

  陈彦允看了一眼那些凌乱摊开的字帖,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他答道:“您胸怀韬略,学问也不重要了。”

  朱骏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爱卿说得对,母后也这么教导我,让我别沉迷练字……但是冯程山每日都要拿内阁商定好的折子给我批红,我想把字练得好看一点。”不等陈彦允说话,他就继续说,“我年纪还小,怕做得不好,母后说父皇虽然只在位几年,都但是励jīng图治的。我要像父皇一样。”

  陈彦允垂下眼,冯程山确实每日都要呈递折子给皇上,但根本不是内阁拟定出来的,而是废弃的无用奏折。朱骏安就算是再仔细辛苦批红都没用,根本没人看得到。

  朱骏安微微叹了口气:“我和爱卿说这些做什么,我看外面太阳都落了,不如我给你安排了值房休息吧。”以前陈彦允辅佐他课业太晚,都是不回宛平的。

  陈彦允以家中有事推辞,朱骏安就没有多留他,换了衣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等到陈彦允出来,守在外面的陈义立刻为他披上披风。

  已经走下了乾清宫的台阶,江严看陈彦允脸色沉重,不由得问道:“三爷,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彦允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觉得皇上字写得好罢了。”

  内阁所有大臣的笔迹,他都能描摹出来。但他收集字帖的行为却从来没人注意过,连张居廉都是像打发孩子一样打发他。朱骏安虽然年幼,但可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怯弱……

  他和太后孤儿寡母,朝中却势力割据。夹fèng中求生存也不容易,可惜空有个天子的头衔。

  陈彦允思索着朱骏安这番动作的含义,不由闭上眼仰躺在轿椅上。

  早朝、处理内阁事宜,还要陪皇帝练字……他也是很疲倦了,也不知道锦朝在家里如何了。原先他辅佐朱骏安课业,天色晚了就不回去了。但是如今锦朝在家里等着他,却觉得一定要回去不可。何况他走的时候还和她说过,晚上会回去的……

  锦朝见陈玄青不自在,本来想先告辞的。谁知陈老夫人要留她进晚膳,还说:“你和老三几个孩子接触不多,多亲近亲近才好。”锦朝只能留下来继续陪陈老夫人说话。

  陈曦好像十分依赖陈玄青,乖乖贴在他身边不说话。陈玄青则从头到尾都不和顾锦朝说话,陈老夫人见他拘谨,以为是心里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继母别扭,就笑着跟锦朝说:“我听说锦朝的女红好,曦姐儿一直没学女红,不如让她跟着你学吧。”

  陈玄青淡淡道:“既然要学,何不请了专门的绣娘教,为什么要她来教。”顾锦朝曾经赠过他香囊,绣了一对歪歪扭扭的鸳鸯,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厌弃,扔进火盆里烧了。

  陈曦仰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锦朝笑笑:“就怕我手艺不好,七少爷担心我教坏了曦姐儿。”

  陈老夫人皱了皱眉,陈玄青一向说话都知进退,怎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进来之后人家顾锦朝也没做过什么,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是在别扭什么!

  “你现在也是七品官了,”陈老夫人压着怒气跟他说,“说话也不讲究!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进退有度的,待人接物没人说一个不字。”

  陈玄青袖中的手紧握着,低声道:“是,孙儿知道。”他能说什么,说这女子一直恬不知耻地追着他,因为他而争风吃醋,还曾做过当众掌掴丫头耳光的事?

  整整两个月,他在翰林院为先皇编撰传记,同做此事的还有翰林院掌院学士,几个老翰林。只有他资历最低,因此他事事不敢放松,忙得不可开jiāo。听说父亲续弦,他连是谁都没过问,谁知道是顾锦朝……

  怎么会是顾锦朝!

  锦朝喝了口茶,笑道:“要是曦姐儿不嫌弃,尽管来找我就是。”

  陈曦拉着陈玄青的衣袖,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见哥哥不再出言反对,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等进了晚膳,天已经全黑了。陈老夫人让绿萝拿了两盏羊角琉璃灯过来,陈玄青先走几步,锦朝才错开时间出去。等走到半路,却看着他站在不远处的亭榭边等着,挑着一盏暖huáng的灯,长身玉立,表qíng宁静。

  锦朝记得自己前世最喜欢他身上温暖柔和的感觉,她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可惜这种温暖柔和从来都不是对她的。

  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想当做没看见走过去,陈玄青却出声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锦朝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道:“七少爷多虑了,你我早就不相gān了。过往之事都是云烟,我不记得……我希望你也别记得。”

  陈玄青冷冷地道:“求之不得。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别做对陈家、对曦儿不好的事。”

  锦朝还能感觉到他话里几分薄鄙,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和陈玄青错身而过。

  走过竹林就是青砖甬道,两侧都点了松油灯,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青帷油车停在木樨堂门口。

  陈三爷已经回来了。

  锦朝走进西次间,看到他正躺在临窗的罗汉chuáng上闭目休息,朝服也没有换,只摘下了梁冠。

  ……是不是等她等得睡着了?

  锦朝屏退了左右,小心地走到罗汉chuáng前,本来想叫醒他洗漱的。却改变了主意……她还没有仔细看过他。锦朝坐到罗汉chuáng另一侧,手肘支在炕桌上悄悄看他。他的眉毛很浓,却弯弯的很温和的样子。眼眶很深,鼻梁挺直,嘴唇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的时候,十分儒雅。

  烛火的光打在他脸上,投下半边yīn影。

  锦朝见他睡得这么好,想起他今晨起chuáng是卯正起chuáng,应该很困吧!她有点不想叫起他。

  锦朝看到陈三爷的睫毛动了动……要醒了吗?她缩回身子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有动静,又探过头看,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还没等她说话,陈三爷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十分利落地带进怀里。

  锦朝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近得感觉得到他胸膛的起伏,朝服上淡淡的熏香味。她有些气恼,又不好发作:“三爷,您醒了也不说一声……”

  陈彦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腕已经不放。

  锦朝脸色通红,挣扎了两次试图爬起来,却都被他轻轻一扯跌回去。她咬牙说:“您不觉得重吗?”

  陈彦允不太想说话,仅仅是摇了摇头。

  锦朝想了想,说:“您还是放我起来吧,先把朝服换了,穿着不舒服。”

  陈彦允想了想,问她:“好看吗?”

  “什么?”

  陈彦允顿了顿说:“我早上走的时候,你都看傻了。不好看吗?”

  锦朝才明白他说的是这身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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