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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_沉香灰烬【完结+番外】(309)

  江宛清喃喃地说了声谢谢,匆匆带着丫头下去了。

  对于陈彦允来说,这件事却不过是个小事。很快他就要参加会试了。

  嘉靖三十八年二月,陈彦允中了贡士。三月殿试,圣上钦点了榜眼,又授了翰林院编修。

  中状元的是早就成名的袁仲儒。

  陈彦允的名声才是真的响亮起来,他还没有定亲,为他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陈夫人却一个都没答应,回头跟陈老爷说:“我早瞧上了江家三小姐,模样也乖巧。您要是同意,咱们就找媒人去说亲!我看江夫人也有这个意思。”

  陈老爷是相信陈夫人眼光的:“成家立业,老三也应该先成家,再去仕途上闯dàng。等老三娶了,老四、老六就接着说亲了。你去做就是了。”

  陈夫人听了后很高兴,去保定请了陈家一个相当有名望的姑婆去说亲。

  陈夫人又来问儿子的意见,陈彦允还能模糊想得起江宛清的模样,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都要娶亲的。陈夫人见儿子也不反对,更是高兴。其实儿子反对也没用,她连媒人都请过去说亲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再说江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从小看到大的,放心得很。

  到了年底,江宛清就嫁了进来。

  她心里是很期盼的,哪个姑娘不期盼着嫁人呢。更何况嫁的人还是陈彦允。

  其实那天他和她说话,她就一直没有忘记他。

  嫁进来之后的日子,却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最初的新鲜过去了,日子就显得乏味起来,更何况陈彦允这个人在意更多的是他的仕途,并不是她。

  直到后来她的孩子出生了。

  江宛清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男孩,这显然稳固了她在陈家的地位。不仅是她高兴,周围都是为她高兴的。那孩子一出生就受到上上下下的宠爱。她还记得自己生孩子那天,陈彦允还在翰林院里,生了孩子之后家里忙成一团,陈夫人抱着孙子,就赶紧吩咐嬷嬷:“快让人套马,去告诉老三他当爹了!”

  江宛清靠着迎枕,看到陈夫人怀里的孩子,不由得想起陈彦允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正靠着chuáng睡。家里多了个小家伙,动静都不一样了。听到有婴儿啼哭她就睁开眼,看到陈彦允正抱着孩子,抱得不好,孩子在哭,嬷嬷在旁边指点他应该怎么抱,他有点手足无措。

  她不禁笑了笑。

  陈彦允回头看到她在笑,就解释说:“这小东西太软,我怕伤到他……”

  江宛清才知道他还有不会的事。

  他学着怎么照看孩子,还学会了给孩子唱童儿歌,虽然没什么调子,好在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总是能把孩子哄睡。孩子半岁之前都和他很亲近,看到他都要咯咯地笑。

  孩子见风就长,四岁的时候就由他祖父领着读书了。因为这件事陈彦允还和陈老爷有过矛盾,他觉得陈玄青跟着大伯读书比较好,陈老爷却始终不退让,孩子就抱到了他那里。

  做了翰林院侍读学士之后,陈彦允就跟着时任吏部侍郎的张大人学习了。

  夫妻之间渐渐更平淡了。有时候陈彦允在江宛清那里吃饭,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话说。好在也习惯了沉默,他点着烛台看书。她就着光做针线,或者是跟陈夫人学管家看账。

  除了大儿子外,两个人也再没有过孩子。

  有一天江宛清突然跟他说:“伺候您的通房丫头薛容,也到了要放出府的年纪了。我和娘商量过了,打算给您抬个姨娘,您看怎么样?”

  陈彦允想了想,合上书问她:“这是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江宛清道:“是妾身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随你办就是了。”

  江宛清说话的时候捏着手里的顶针,不觉已经捏得很紧。她放开之后却又有点怅然若失。笑着说:“眼看天也晚了,妾身叫丫头进来服侍您洗漱吧。”

  进来的就是薛容,样子比平时有点忐忑。陈彦允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平静地起身去了净房。

  陈彦允不知道江宛清在想什么,但若是他子嗣单薄,按规矩是要纳妾的。纳妾这事江宛清不提,恐怕别人也要跟她提,她应该是想自己说免得陈夫人提出来,她更被动吧。江宛清xing子也是很要qiáng的。

  抬了薛容后半年,江宛清又为他纳了陆氏为妾。这算是她的制衡之术,两个姨娘有争有抢,彼此有冲突,比单独的一个还要好掌控。

  等薛氏生了男孩,就接到了江宛清身边养着。薛氏搬去了羡鱼阁,孩子也不怎么和她亲近。

  陈彦允也看得清江氏这些动作。

  反正都是后宅院的小打小闹,再说江氏做得也很正常,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从来不cha手管。只是江氏过于宠爱陈玄新,他觉得不太好的时候,会多说两句。

  张居廉越来越器重他,想提拔他做詹事府少詹事。陈彦允看得出这是张居廉想要真的重用他,张居廉手底下的门生很多,但是真的得他器重的也只有几个,这个机会相当重要。要不是大伯早些年在张居廉落魄的时候曾救助过他,恐怕还没有张居廉今日的师恩。

  陈彦允顺利进入了詹事府,官场上他平步青云,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陈家就变故徒生,陈老爷子得了恶疾,臀生褥疮,三个月的时间就迅速地瘦了。

  重病的时候他握着陈彦允的手,叮嘱他:“……陈家,以后你要撑着。父亲再也管不了你了,你还是随你大伯……”他喉咙发哽,“不听父亲是对的,你现在就很好,很好!”

  陈彦允眼泪直流,带头半跪在地上,听到身后有女眷呜呜地哭,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时候人力就是这么弱小,任他再怎么聪明,他也不能起死回生。

  陈彦允本以为他没跟着父亲长大,父亲死的时候他并不会太伤心。

  但其实血浓于水,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番外二:三爷(二)

  父亲死时正好是夏天,尸首放不住。家里请道士算日子,要送回保定安葬了。

  正好保定里又要修路了,陈家和纪家打算商量一番,不仅重新修路,还要把两家的祠堂翻修新的。

  陈彦允就去了纪家,跟纪家大爷商量。

  纪家大爷很慡快地同意了。又安慰他:“九衡,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这qíng谊不用说。老爷子丧葬之事有什么需要纪家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那时候陈彦允还只是詹事府少詹事,虽然仕途坦dàng,却还没有到让纪家大爷生畏的地步。两人相谈他还不至于拘束。

  陈彦允点头应允了,纪家大爷则留他喝茶:“我看你最近jīng神疲乏得很,倒不如趁此时机多歇息几年。你家也不会几年就吃穷了吧……”

  陈彦允的父亲一死,他应该回家守制三年的。

  陈彦允默默地喝茶,说:“当初老师的父亲死的时候,正是他忙的时候,当初朝廷上多少人上谏他不守孝道,还不是被皇上斥责回去了。我正入詹事府,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这时候就回家守孝,难免会让老师心生不快。这事还要慎重些才行。”

  纪家大爷说:“我倒是没想到张大人那里。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谨慎了。”

  陈彦允苦笑着摆手:“算不上什么夸奖,不说这个了!”

  正好管家来找纪家大爷说话,纪家大爷就让陈彦允到院子里看看,晚上再留个饭,这时候他们已经赶不回宛平了。

  陈彦允倒也没有推辞,夏天的晚上的确闷热,他又心中郁积,能去透透气也好。他沿着宴息处外面的小径慢慢往前走,绕过一片腊梅树,前方是个荷池。

  他听到女孩儿说话的声音。

  中气十足,又还有些稚嫩,笑嘻嘻地说什么采莲蓬的话。

  他面无表qíng地听着。

  这样天真的年纪,不食人间愁苦。也不知道等她长大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天真。

  等到他再往前走一步,才看到两个小丫头,那个衣着像小姐的比丫头还大,十二三岁的年纪,伸着手勾细细的荷花枝,手腕上的金镯子晃dàng着,她手腕太细,金镯好像立刻就要滑落掉进水里一样。

  看得人心里发紧。

  小丫头吓得要哭了,那小姑娘却不怕,还威胁要把人卖到山沟里去。

  最后她没踩稳,跌落到水里的时候,还一脸呆若木jī的样子。小丫头又忙着去拉她起来,她要忙着起来,忙着骂小丫头,场景混乱得很。他脸上也出现一丝淡笑,觉得这女孩这样也好,有生气。

  他正要走的时候听到有呼救声。

  陈彦允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真正的个xing其实相当的冷漠,而且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回去了。也许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五弟,他也是掉进水里没救的。

  他在那个水坑里,水坑很深,他看到一张苍白的小脸淹没在水中,慢慢往水里沉去,她刚才还这么的有生气,但也许转瞬就没了。

  一掐就死,就像朵花一样。都用不着费力。

  女孩半昏迷的时候,揪着他的衣袖喃喃着不要他走,倒还有些可怜可笑。他要是不走,恐怕这女孩醒后会后悔一辈子吧!他是有正妻的人,这是要为人家女孩负责,岂不是占尽便宜了!

  为了不连累女孩的名声,他连夜离开了大兴。

  几天后纪家大爷还修书过来,还问他那天晚上怎么不告而别了。

  陈彦允看完了信,让书童把烛台拿过来点了烧,他淡淡地问:“夫人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夫人没说,好像是江家那边的事。”书童小声说,“您也知道舅爷犯事了……”

  陈彦允眼皮都没抬,一边写字一边说:“让夫人过来找我吧。”

  江氏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陈彦允对她很尊敬,她有事要找他,让丫头传一句话,陈彦允就会过来她那里,这次偏偏不一样。是让她去书房找他。江氏带着婆子站在他门外,站了好久才等到他说进去。

  没办法,自己的嫡亲哥哥,难道她能不救吗?江氏从来都不是那种只在乎感qíng的人,她心里明白清楚得很。不仅是娘家靠她,她也要靠娘家。虽然这件事对于陈彦允来说有点为难,但也总不会太难的。

  江氏微笑着伺候陈彦允进膳,途中把事qíng说明白了。

  陈彦允却神qíng淡淡的,他是觉得有点累了:“你兄长放印子钱的事我早提醒过了,想不到他连东厂的人都敢惹。你让我找谁保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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