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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_柳满坡【完结】(49)

  东青鹤道:“混沌即在近处,指不定何时便夜伏而击,不得不防,我同你一道去。”

  “啊?”常嘉赐一怔,“不必了吧,我就在屋后……”

  东青鹤却不放手,显然打算坚持,bī得常嘉赐不得不咬牙道:“其实……我忽然觉得我也不是太急,不去就不去罢。”

  说着就要返身回屋,然而走了两步却发现东青鹤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常嘉赐皱起眉道:“师父夜半来我院中又有何事?不会来赏月吧?”

  东青鹤轻轻一笑,又看了一会儿天际才回头道:“我的院中种了了两棵参天青松,看不了远景,若夜半有甚异动也恐迟了才发现,还是你这儿好,一目了然。”

  常嘉赐眯起眼:“这样的话那这屋子便让给师父,在屋里躺chuáng上都能瞧着外头呢,徒儿同您换换。”

  东青鹤面不改色:“不必麻烦,你去睡吧,我也不困,在此chuīchuī风也好。”

  三番两次被他打搅好事,常嘉赐瞳仁里缓缓燃起了两把小火,微笑:“哪有徒儿睡觉,师父在外待着应敌的道理,若被其他门派看见也太不合规矩了,还是咱们换……”

  “说得也是,”话说一半却被东青鹤打断,“既如此,我进屋就是,你也不用过去,眼下不比平日,夜半行走甚是危险。”

  “什……”常嘉赐还没回过神来竟然就被东青鹤重又拖回了屋子里。

  看着那人径自点起灯,又整了整被自己翻做一团的chuáng铺,然后回头对自己伸出了手。

  “这chuáng铺很大,你睡里头吧。”东青鹤自若道。

  睡里头……

  睡什么里头?!

  睡你个大头鬼!!

  常嘉赐惊怒的话险要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忍下了,牵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微笑,常嘉赐沉声道:“师徒二人一铺,那比方才更不合规矩吧?”

  谁知东青鹤却沉稳以对:“无妨,多危之期,谨慎为上,没有谁会置喙的。”

  这话你刚怎么不说?!

  “还、还是算了,我……睡相不好,惊了师父就糟了,”常嘉赐才不会轻易着道,他一边继续分辩,一边慢慢向门处退去,结果手还未搭上门扉,那头东青鹤微微摆袖,忽然一股大力袭来,跟个旋转的漩涡一般,将常嘉赐整个人都chuī得双脚离地,直接朝站在chuáng边的东门主飞了过去。

  人一到近前,东青鹤就顺势张开手将他接了个满怀,可怀里的人在震惊过后立即不老实的挣动起来,却被东青鹤三两下就制住了手脚直接困在了胸前。

  “别胡闹了,不是刚才坐着都要累得睡着了么?”东青鹤抱着他柔声说。

  他不说这个常嘉赐还打算晚些再同他计较,此刻新仇旧恨相叠更是气得他双眼通红,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

  常嘉赐口难成言,只眼内和掌心都蓦地泛起了狠戾的红光,一刹那便将少年憨厚朴实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妖异。

  东青鹤见之,改而一手托着人,另一手紧紧地摸到了他腕间的脉门处,掐着冷冷道:“你要不想活了,你就现下催动那才回复一点点的内息和我打一场,我定然奉陪。”

  东青鹤眼神没了往日温软,添了几分凌冽和深沉,像一盆冰水般浇熄了怒意上头的常嘉赐,也让他一下就散了才聚起的煞气。

  下一刻东青鹤微一抬手,常嘉赐就被他丢到了里侧的chuáng铺上,他在上头滚了一圈,咚得撞在墙上后,不动了。

  东青鹤和衣躺在了外头,看了眼那面朝里头气得肩膀还紧绷着的少年背影,伸手给他拉好了被褥,然后挥袖熄了灯。

  屋内复又陷入一片黢黑,常嘉赐目不转睛地瞪着虚空一点,感觉着身后明明还离了一臂距离,却莫名威压灼炙的某人,越想越气,越气越累,他本以为今夜定是无眠,谁晓得东青鹤说得没错,他的确大病未愈体力不支,脑内原本还想将某人来一遍千刀万剐再睡的,可才剐到七八下,他就忍不住去见了周公。

  外侧的东青鹤听着身边人慢慢舒缓平静的呼吸,忍不住转头望了过去。淡淡的月色自窗栏而入,以东青鹤的眼力足以将那人自上到下看个通透了,常嘉赐的肩膀微微躬起,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满满的防备姿态,然垂在枕间的青丝却是细腻柔软,和他的脾xing半点不像。

  东青鹤睃视一周,视线最后落在了那人左耳后的一点殷红小痣上。

  这就是那枚……化形时便会隐没的红缨玉吗?

  东青鹤好奇间,忍不住伸出指尖在常嘉赐的耳垂上轻轻捻了捻。

  不知是他的小徒儿那处本就敏感,还是心有忌惮,东青鹤才一触到,常嘉赐整个人便猛地一震,立马偏过头去。

  不过人仍是没醒,只是翻了个身,将左耳压下,脸则面向了外侧,一手还警惕地抵在了东青鹤的身前,眉头也蹙了起来。

  东青鹤失笑,他这姿势倒变成脑袋枕在自己手上了,看着眼前那苦大仇深的睡颜,东青鹤就势一揽,将常嘉赐拉到了怀里。矮了一截的少年身型正巧能完全被他所环抱,下巴还能搁在他脑袋上,手足jiāo缠,说不出的契合。

  垂眼看向胸前那个不太安分于被这般牢牢困住并企图小幅度挣脱却无果的人,东青鹤满意地又抱紧了几分,一手轻抚着他的脊背,待那人的气息重绵长起来后,东青鹤才跟着闭上了眼……

  ********

  夜色苍茫间一道黑影自月下掠过,落在了青鹤门水部的弟子院中。

  窗栏被翻开一条,黑影侧身闪入,仿若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来到chuáng前。一道冷光闪过,腰间兵器幽幽出鞘,锋利的尖刃向榻上之人颈间此去!

  此时原本昏沉之人像是感到了杀气,猛地从梦中醒转过来,还算敏捷地翻身躲避,只不过他已失了先机,那一下虽避开了要害,但肩膀处还是被黑影刺出了一道大口子。

  chuáng上人哀痛出声,一边láng狈逃窜一边反手相击。

  黑影则步履迅疾,手法利落,毫不给他拖延的机会,又是两剑扎在了那人的背心处,将已跑到门边的人打倒在地。

  月色下只见对方一身血污,一张痛到扭曲的面容夹杂了惊惧与哀求,像是想让黑影放他一马。

  黑影架到他喉口的剑于是犹豫了一瞬,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什么般定下了摇摆的心,脸上闪过毅然之色,黑影握紧手中利剑,狠狠向那无力反抗之人刺去!

  眼看着下一刻就能取他xing命,忽然黑影腕间袭来剧痛,一股掌风从依稀的窗fèng间灌了进来,直直打在黑影的胸口,将他震出几步远!

  黑影大叹不妙,果然,待他再一转首,屋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依稀月下,可见其一身墨绿长袍,身形挺拔,不过淡淡站在那里,周身寒冰样的气势已如犀利锋芒,向那黑影直直bī来。

  黑影和他对上眼,瞬时被其眸中冷色所骇,一时呆然难行。

  不过好在他还晓得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记挂着自己的目的,不得已间,他忍下胸口窒痛,一把将剑吸回掌心,返身就要跳窗遁走。

  然而那后来之人道行极深,不过袖摆轻轻翻动,就又把黑影扫回了墙角。

  而黑影却不轻言放弃,又是一个奋起,这回不再闪避,而是直接同他战到了一起。只可惜以他此刻的修为根本不是绿袍人的对手,两人jiāo手了几个回合,绿袍人一掌打在了黑影的背心处,震得他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匍匐在地,良久都起不了身。

  绿袍人望着那道虚弱身影,终于缓步上前,来到了他的身边。

  黑影慢慢抬起头,一张脸已是苍白若纸,他对上眼前人,低低地说了句:“原来你骗了我……你根本没有……去孤山祭……”今日一大早,自己亲眼瞧着他和东青鹤一道离得青鹤门,结果却是一场圈套?

  绿袍人垂眼看他,面无表qíng:“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耍花招的。”他找了他那么久,自不会再让他逃走。

  黑影对上他眼中yīn冷,心内剧痛,面上却扯出一丝嗤笑:“可你……还是来晚了,伏沣已经死了。”

  绿袍人侧头看了眼门边那个被刺了两剑还剩一口气的人,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剑。

  “他没死,但如果他死了,你自是要偿命。”

  长剑锋利的刃光映着月色刺得黑影睁不开眼,他盯视了片刻,忽然向后退了退,紧张地问:“你要杀我吗?”

  绿袍人不语。

  黑影于是又追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要杀我了?暮望哥哥……”

  许是这最后四个字唤起了绿袍人,也就是星部长老秋暮望的久违记忆,他眉头微蹙,手中的剑顿在了那里。

  沈苑休见对方迟疑,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咳,又叫了一遍。

  “暮望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他语气凄苦哀恸,垂落的眼睫则将眼底的痛意遮得明明灭灭,看着只觉万分可怜。

  秋暮望对上这般神色,眉头皱得更紧了,可眸中的冷意却并未散去。就在沈苑休想要起身抓他的袖摆时,秋暮望长剑一转,剑尖直直cha入了沈苑休的肩侧!

  沈苑休双目大瞠,同时他将将触到秋暮望袖摆的手间也甩出一道定身符文,一下钉入了秋长老的腰侧,将他直接定在了原地!

  在秋暮望惊异深沉的注视中,沈苑休踉跄着起身,仿似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反手拔出了肩膀上的长剑,殷红的血立刻喷涌而出流满了他的前襟。

  他来不及管顾这些,在秋暮望冰冷的目光中,拿着他的剑跌跌撞撞地向门边的伏沣走去。

  那一日花浮将其中一纸生辰打落在北斗七星堪舆阵中对上的命格,就是前水部的长老——伏沣。

  伏沣看到秋长老出现本以为自己已逃过一劫,却不想那沈苑休竟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法,见他眼带杀意的向自己而来,伏沣吓得想跑,无奈伤势太重,只得手脚并用地朝门边爬去。

  不过以他的速度又哪里敌得过沈苑休。

  沈苑休举起秋暮望的剑,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话却是对着身后道:“你看,我告诉过你了,你来晚了……”

  说着,手起刀落,一下便削掉了身下人的脑袋。

  秋暮望看着不远处尸首分家的人,背脊一挺,整个人周身浮出了幽绿的光芒,眼内的冷色更重了,还夹杂了浓浓的怒意。

  沈苑休知晓自己修为不济,秋暮望不过一时大意,不需多久他就能冲破自己的定身符,沈苑休顶着背后两道bī人的目光和其内满溢的恨意,颤抖着拿出白色瓷瓶开始催动引魂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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