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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险记_凉雾【完结】(5)

  这就让他很有一点怀才不遇知己难逢的憋屈感。

  不过,现在好了。他qiáng大的jīng神配上这花样的外貌,真是要外表有外表,要内涵有内涵,走入人堆中,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遥想美好的未来,沈国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百感jiāo集: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如果不是他无辜地被这少年撞死,此刻哪能换来这一具青chūn少男身?

  啊,从来没有想过象自己这种平凡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有这样离奇的际遇。沈国栋当即决定,如果此生他能活到耄耊之年,那他一定要撰写一本回忆录:“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医院的急症室里……那时,我们都处于鬼魂的状态……”嗯,书名就叫:我、要、活、下、去。

  这一夜,是奇异的一夜。

  他自娘胎而出的身体睡在负二楼的冷冻柜里,灵魂却依附于另一个人身上,安稳地,睡在医院的病chuáng上。

  头上一阵一阵地抽痛,沈国栋摸着头担忧地想,不知会不会因为脑震dàng而留下后遗症。

  不过好在这具身体够年轻,恢复能力应该会很不错。他满怀爱怜地摸一摸自己的脸——

  现在这个身体是属于他的了,它会陪着他过完下半生。得来不易,那更要好好的爱惜,象以往那种捱更守夜挑灯夜读bào饮bào食陷自身于不义的伤身行为,那是再也不能做的了。

  对,他要快点好起来,重新开始他的人生。以一颗感恩的心,再次面对这个世界。失而复得的东西最可贵,以后他会懂得珍惜,吃一暂长一智,以往的错他不会再犯。他会吸取教训、踏实认真,努力上进,念几年书,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然后找个漂亮的姑娘,谈一场筋疲力尽的恋爱……怀着对生活的满腔憧憬和热爱,沈国栋无比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天色大亮时,他被尿意憋醒。

  睁眼看去,架子上输液的瓶子又新换了一大瓶葡萄糖。输这么多水进去,能不尿急吗?

  对着马桶去掏裤裆里那器官的时候他象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扫了扫四周。

  呃,到底不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么私密的地方,他其实是非常不好意思的。但是,他又确实很想……

  吞了口口水,再小心地瞄瞄周围,确定那少年百分百已经离开了,这才垂下眼睛,有点心慌地悄悄去看那对男人来说极其重要的部位。

  这具身体观赏xing是绝对够了,但实用xing呢?这关系到他下半生的xing福,叫他完全对此不作关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虽然对这身体宣告了主权,可沈国栋到底还是不能堂而皇之大大方方象观察这身体其他部位一样就这个地方的颜色大小毛发疏密作出具体中肯的评断,事实上他是以比看女人luǒ体画报还要惊慌的眼神睃了两眼就不敢再继续下去了,只能红着脸想:现在的小孩,发……发育得真好。

  从浴室里出来,沈国栋无比惊愕地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

  很明显这人不是医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从他乌黑的头发、修长的身体,还有那一身合身的深色西装来看,可以断定这人年纪不会太大。

  他听到门响,回过身来——果然是个年轻男人,非常温和的相貌,但又带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一看就知道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他向沈国栋注目,微一颔首,“骆少爷。”

  少爷?

  这种只在电视里才能听到的称呼让沈国栋略微恍了那么一下,仿佛自己回到了民国初期。他张着嘴,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啊……?”眼睛下意识地往chuáng头的铭牌飘去,骆?原来那少年姓骆?可不是,铭牌上正正写着他此时的大名:骆云起。

  那年轻的男人淡淡笑一下。

  其实以前也算见过面,不过想来目中无人的骆少爷那时一定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所以他作一个自我介绍:“我叫何其轩,是霍先生的助理。霍先生和齐先生最近都很忙,所以嘱我过来处理……善后事宜。”

  这人还挺会说话的。沈国栋心里想。善后事宜?应该是身后事宜吧。毕竟,他是死过一次的。

  他口中的霍先生,想来就是真正的骆云起叫他千万不要招惹的那个霍英治了。他们是什么关系?连出了这种事都不会亲自过来看一下,想来应该不会太亲近。而那位齐先生,又是何方神圣?

  他有点糊涂,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弄不清这些问题的,“呃……”这才发现两人都还站着,连忙出声招呼,“坐!你坐!”一边匆匆瞄一下chuáng头柜。因为没有人来看望他,所以他也没有水果招待别人,只能尴尬地问:“……那个,你要不要喝水?”

  何其轩有点意外,这骆少爷好象没有传闻中那么神憎鬼厌,感觉和上一次见到他气焰也消下去很多,莫非经历过生死大劫人真的会勘破很多事变得懂事一些?他礼貌地笑一下,“不用,谢谢。”坐到沙发上,在礼貌的范围内他温和地注视住他。

  第4章

  沈国栋当然知道他在看他,当他一瘸一拐地爬到chuáng上坐下时,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何其轩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在移动。他想他应该要表现得若无其事才对,但就是有一种本能的心虚和紧张。这是他以骆云起的身份面对的第一个人,尤其,还是和他的过去有关连的人。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其实调得非常合适,但因为两人都没有说话的缘故,气氛显得有些异样。不太自在地,他扯过薄被遮住大腿,还顺手掖了掖边角,遮得严严实实。这种紧张时无意识的掩饰动作立刻引起了何其轩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心中却起了微妙的警惕:这骆少爷在紧张些什么?

  其实他和骆云起并不熟,但关于他的传闻他是听得多了。而且霍英治是那么毫不掩饰对骆云起的厌恶,听到他的名字脸色都会一沉。他作为霍氏的助理,宾主关系长达三年,要说完全不受影响,那是绝不可能的。

  那边沈国栋稳了稳神,舔舔嘴唇。“呃……何先生。”

  “不敢。”何其轩立刻欠一欠身。

  沈国栋尴尬地顿一下。

  他当然感觉得到何其轩对他的态度是一种敬而远之的客套,也知道这种客套是针对骆云起而不是对他沈国栋。但是他以后要以骆云起的身份生活,难道和周围的人就这么一直保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尴尬关系?看来,目前他最应该做的事qíng是释放他的善意,让别人知道骆云起脱胎换骨了!

  他看着何其轩,局促地笑一笑,“我想……我要老实和你说——以前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他谨慎地看看他,“……连骆云起这个名字,都是看了这个才知道的。”手指往后指一指chuáng头的铭牌。

  虽然失忆的确是很陈旧很陈旧的桥段,但对借尸还魂的人来说,这却是第一千零一妙招,尤其,是尸和魂年岁相差得太大的时候。

  二十九和十六、七,严格说来,两者都还算是年轻人。可是,要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这十年可以说是国内变化最大的十年。随着改革的chūn风,chuī进来的不仅仅是邓丽君的靡靡之音,还有各种各样的新观念新意识,人们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讲理想讲奉献,到公然地标榜对金钱和利益的追求,可以说,这十年前后出生的孩子基本上是在两种不同的社会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其思想意识、思考模式、处世观念,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一个二十九岁的灵魂,要如何去扮演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呢?如果不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身边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会起疑吧。

  因为没有在何其轩脸上看到预想中惊诧的表qíng,沈国栋有点担心自己找的理由是不是太牵qiáng,但此时改口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那个,你明白吗?”

  何其轩的脸色平静如初。

  “明白。”

  他站起来,平和文雅地说:“我想让医生为您做一个详细地身体检查,这样也便于霍先生了解您的病qíng……您说呢?”

  沈国栋被他一口一个带心字的‘您’绕得有点晕,闪了闪神儿才傻乎乎道:“随便啊……”

  于是医生很快就被召来。因为何其轩的要求,院方为沈国栋做了一个极其详尽包括脑部断层扫描的全方位检查。

  何其轩一直随侍在侧,和他的主治医生就检查结果作小声探讨。而当事人沈国栋则因腿伤的缘故坐在轮椅上。

  他不怕,就算把他切成一万万份放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他的DNA还是骆云起。而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又对人类的灵魂尚无研究,所以他有恃无恐,更加对一系列检查高度配合——他也需要对这个新身体作出具体深入的了解,难得有免费体检的。

  何其轩的神线偶尔会停伫在沈国栋身上,那眼神是若有所思的。

  打针吃药抽血化验,各种各样的繁复检查,这一切会令病人感到相当疲倦,他有点纳罕一向叛逆的骆少爷居然对此毫无怨言。

  老实说,他并不太相信他关于失忆的说法。

  研究他的脑部扫描,并没有出现什么淤血压迫脑神经之类的现象,那医生这么解释他的失忆:“如果不是出于生理原因,那么就是出于心理原因。”

  心理原因吗?何其轩凝神想了一会儿。

  与其让他相信是心理原因,他倒宁愿相信他是假装的。

  失忆的人,因为对以前发生的种种没了印象是会觉得很没有安全感、非常惊慌的,就这一点来说,骆云起表现得未免太镇定了一些。再说,他竟然完全没有对霍英治的身份表示出一点应有的好奇,如果这名字对他而言真是陌生的话,那‘他是我什么人?’起码这句话也应该要问一下吧。

  骆云起并不讨大家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于是很多人包括他何其轩,都敬而远之地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霍英治那一边。虽然以前他对此显得那么满不在乎,但,是真的不在乎吗?在人前那么高傲的他,独处时会不会也觉得孤独?

  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人的思想会起很大变化,会反省自己以前的生活态度,他是不是也想通了很多事,决定重新来过呢?于是选择了一个顺理成章的、不会损他面子的借口……也或者,他根本就是演戏,只是为了要让他们掉以轻心?

  何其轩若有所思的注视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掩嘴打了个呵欠,又困倦地用食指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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