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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_阿堵【完结+番外】(172)

  宋微望着独孤萦,眼中嘲讽尽去。女孩子煽动起来一套一套,真真不可小觑。

  笑笑:“这馊主意叫你爹听见,只怕会抽板子揍人。”

  独孤萦摇摇头:“殿下错了。在殿下眼里,爹爹身为宪侯,莫非是一个很在乎手段和面子的人么?若圣上执意为你选妃,只要我让他觉得,选谁也没有我来得合适——你觉得他会不会意动?”

  宋微登时被问住。不愧是父女,独孤萦对她爹的认识,远比自己贴近本质。

  怒气油然而生,冷笑道:“大小姐,把善心当愚蠢,怕是要遭报应的。是什么让你妄想,我肯当你肚子里娃娃的便宜爹?”

  提到孩子,独孤萦终于变了脸色。阵青阵白,不见羞窘,倒似狰狞,锐声道:“是你!是你qiáng把他留下的!我丢不丢xing命,是我的事,谁要你多事!”仰头哼一声,“殿下既然留下了他,便请殿下负责到底罢!”

  宋微见她激动起来,只怕出状况。暗自懊恼,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放缓语调,敷衍道:“大小姐何必急在一时?总得容我考虑考虑。”

  谁知独孤萦挑起嘴角,浅浅一笑,硬是无端笑出几分yīn狠来。

  “殿下莫忘了,宪侯不在,唯独休王可随意出入侯府。我若说孩子是你的,你以为,有多少人相信,又有多少人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标题中“便宜”的“便”读第四声,便当,合宜之意。

  这文别的不论,也许勉qiáng可以冲击下年度神展榜哈哈!

  第135章 谁与凝眸双邂逅,怎堪回首独彷徨

  没想到,竟被个小姑娘威胁了。

  宋微不怒反笑,往椅背上一靠,环臂当胸,斜乜着眼睛,尽显乖张戾色。

  “独孤小姐,你爹难道没告诉过你么?我宋某人泼皮无赖出身,向来不要脸,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不要命。先前是看你可怜,懒得与个女流之辈计较。你要玩yīn的,尽可以试试。”

  独孤萦虽然狠,到底大家出身,从未和真正混不吝的底层人物打过jiāo道。宋微露出这副嘴脸,登时把她吓一大跳,面色白得发青,不知如何应答。

  宋微看效果不错,忽又换了张脸,叹道:“我一向当你是女中豪杰。这事虽有些尴尬,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难。你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非把我这无辜路人拉进去,算什么?”掸掸衣摆,作满不在乎状,“凑巧赶上,看在熟人一场,顺手帮忙也就帮了。指望我做圣父,小姐怕是打错了算盘。”

  心中暗想,这辈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沾上女人就倒霉,哪天定要找宝应真人好好算算。

  独孤萦脸色越发难看,眼眶却慢慢变得通红。嘴唇哆嗦几下,颤声道:“无辜路人?说得真轻巧。”惨笑一声,“六皇子殿下,你真的以为,你只是一个无辜路人么?”

  见宋微一脸无所谓,独孤萦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重归平静,然后缓缓开口,将那些如今看来只余不堪的过往,一点点倾倒出来。

  “去岁三月初三上巳节,正是殿下离开侯府那日,我与殿下分别之后,跟宇文府的姐妹们汇合,同赴落霞湖畔,祓禊采兰。”

  宋微听她居然从这个日子说起,心头一凛。三月三踏青游chūn,男男女女公开调个qíng示个好,都不算什么。难不成独孤萦珠胎暗结,竟是那时候种下的孽缘?

  嘴里却吊儿郎当笑道:“便是没我掺和,小姐那日难道就不出门么?这可赖不到我头上。”

  独孤萦不与他拌嘴,自顾往下讲。

  “姐妹们议定乘船游湖,我因私放殿下,心神不宁,又担心爹爹随时可能差人来找,遂推说头晕,留在岸边。”

  宋微心说,哟,还真赖小爷头上了。

  “因觉心中烦闷,于是往僻静处散步。不想……偶遇一位少年公子……”

  宋微听到这,就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

  上巳节是夏人传统。昔日宋小郎在西都,并不曾亲自去水边勾搭凑热闹,然而程序还是听说过的。像独孤萦说到的这种偶遇,双方都有点身份地位,通常会先遣仆婢递个消息,探探口风。男方主动的居多,女方主动的也不是没有。那用来探口风的道具,或扇面,或丝帕,或香囊,乃至一朵鲜花,一片糙叶,皆无不可。有文采的,自然还要题上几句诗。若双方皆通文墨,一唱一和,互相酬答,jianqíng迅速萌芽,简直是一定的。

  试探过后,彼此瞧对了眼,一般会直接对话,聊上几句。当然,除非个别胆子特别大的,女孩子仍会保留幛幔或帏帽,男方无法立刻就看到真面貌。相谈甚欢之后,依依作别。假如双方均有意,自会嘱咐底下仆婢jiāo换信息,以图后续发展。

  独孤萦的故事虽老套,从概率的角度说,完全合理。

  当日正是qíng绪低落心qíng烦忧时刻,恰碰上一个丰神俊朗、温文儒雅、满腹诗才、善解人意的少年郎,不单符合隐藏在少女心底对异xing的全部幻想,且激起了诗文上的好胜之心。哪怕只为了排遣心事,分散注意力,也必然会就对方的试探给出回应。如此你来我往,在làng漫优美而又暧昧缠绵的诗句酬答间,qíng爱的种子便不知不觉种下了。

  “……我与他闲谈几句,颇觉投机。正当此时,仆役寻来,知是爹爹召我归家,遂匆匆作别。不想陡然风大,chuī落帏帽,彼此避无可避,乃互见形容。”

  独孤萦说到这,qiáng作从容,奈何脸上的僵硬与声音中的苦涩根本无法掩饰。

  宋微忍不住脑补一番。试想chūn光旖旎,山水妩媚,一个依依目送,一个款款回头。风chuī帽落之际,那一刹那的惊艳,顿化作脑海中永恒的烙印。

  便是他这个无关外人,已经预知到故事的残酷结局,也不禁为如此美好的邂逅而心生感慨。

  见独孤萦一时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宋微cha嘴:“然后呢?你们互留姓名,之后便有了往来?”

  独孤萦摇头:“不,并没有……”

  当日独孤大小姐顾虑重重,一眼对望之后,仓促离去。而对方也颇奇怪,分明满面不舍,居然没有任何希图继续发展的表示。

  独孤萦停了一会儿,继续道:“过得大半年,此事我已不做多想,谁知……竟然再次遇见了他。除夕夜外祖母病故,正月初五,太子……携皇太孙至成国公府吊唁……舅家一位姐姐有意于皇太孙,苦无机缘,拉了姐妹几个,佯装路过,遥遥观望。我这才知道,他……是何身份。”

  宋微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独孤萦肚子里的,竟是位皇曾孙,自个儿血缘上的亲侄孙。这一惊非同小可。

  论起皇太孙宋洛,也曾见过几次面,在同辈里确乎醒目。呆了半天才想起对方话中漏dòng:“你是宪侯嫡长女,怎会不认得皇太孙?”

  独孤萦凄然一笑:“殿下莫非忘了,我五岁便没了娘亲。皇室庆典聚会,命妇贵女参与,年未及笈者,自当母亲引领。”

  宋微默然。宪侯府只有一个侍妾,地位自然不够参加这些高级聚会。当然,即便地位够,也未见得肯带前任嫡女走动应酬,积攒人脉,谋取机会。以独孤萦之骄傲,想来也不愿在这些事上依赖舅母。

  独孤萦接着道:“我心中吃惊,那般qíng境下,亦无暇多想。数日过去,临近上元节,辗转收到他写来的书信。却原来那一日,他也同样瞧见了我。此后……但有机会,我二人便设法私下相见。陛下圣旨,增设恩科,我与他谈笑间动念,说过便罢。万没料到,他竟为我造了身份名牒,道是不妨放手一试……”

  宋微看独孤萦表qíng便明白了。定是这一招,叫美人兼才女彻底沦陷。

  要说独孤萦身边出色的同龄异xing,首推宇文家的表兄弟们。只是当年她母亲宇文小姐在娘家就是个传奇,到了她这里,女承母业,再次成为传奇。因其可远观不可亵玩,宇文府的少爷们对女神都有点儿敬而远之,相处时难免缩手缩脚。与大方自如的皇太孙比起来,立显云泥之别。而宋洛暗中协助独孤萦女扮男装考科举,此事令她将之引为平生知己,遂生非君不可之意。

  宋微暗忖,落霞湖畔初次见面,两人互不相识,无从作伪。待成国公府再会,知道了真实身份,皇太孙动用此种手段,挖空心思追求宪侯嫡女,可就不知道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了。独孤萦再如何聪明老练,男女事上却是qíng窦初开。表面上,太子与宪侯固然不亲近,但也并无嫌隙。两人门当户对qíng投意合,先暗地里谈一谈,合适的时候再转为明路,于qíng于理,并不算太过分。

  大概当初独孤大小姐正是揣着这个想法,才如此胆大妄为。独孤铣个不中用的渣爹,倘能及时发现,将之扼杀在萌芽状态,哪怕只是有效隔离双方,不知省去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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