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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记_阿堵【完结+番外】(29)

  恍若漆黑的夜空划过流星,独孤铣脑中陡然亮得绚烂灼目。那不仅仅是剧烈的ròu体快感,还有着无上的jīng神愉悦。那感觉过于痛快又过于复杂,夹带着征服yù、虚荣心、怜惜意、欢喜qíng,甚或还有保护yù、肆nüè心、感激意、依恋qíng,如洪流冲刷,奔涌直下。

  他困惑于这极致的快乐,不能理解其缘由在哪里。这快乐qiáng烈却短暂,没等他想明白,已然告一段落,控制着他狠狠扣住宋微的后脑勺,五指在顺滑如缎的发丝间蹂躏,低吼着发泄在那温暖柔软的仙境里。

  他抱着怀里的躯体,两重呼吸渐渐jiāo融,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不必qiáng迫。

  所谓两qíng相悦,原来如此。

  他忽然把宋微拉上来,一边亲,一边伸手下去,将自己重新硬起来的东西跟他的小家伙箍在一起。

  宋微嫌他没轻没重,低声抱怨着接手。临到喷发边缘,顶端却被堵住。

  那混蛋坏笑着在耳边道:“不是说我在这待着,出不来么?”

  宋微怒了:“滚!那能一样么?”

  独孤铣连他的手指一齐包住,冷不防松开顶端,手掌轻轻一捏。宋微眼前白光闪过,急喘着瘫倒在他肩膀上。

  过一会儿,宋微从旁边抓过一件里衣,胡乱擦净两人身上的黏液。擦完了,摸两下,幸灾乐祸道:“是你的。”

  独孤铣浑不在意,光溜溜搭上被子:“先扔一边,晚上不穿了。”

  宋微把自己的里衣穿上:“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不要脸。”顺便躺在了chuáng铺外侧。

  独孤铣慡得还没从云雾里彻底飘下来,完全没注意,很快就美滋滋地睡着了。

  半夜,雨越下越大。宋微听着外面密集的嘀嗒声,略微犹豫,还是起了身。身边的人果然有所察觉,动了动,咕噜着问:“gān什么呢?”

  “撒尿,睡前水喝多了。”

  “下雨,别出去了,夜壶里撒吧。”

  宋微嗯一声,心想这雨下得可真及时,天然配音。

  等了片刻,发现独孤铣伸手在chuáng上摸人,一只手搭在他腰上,一只手把自己枕头被子打个卷塞进怀里,然后慢慢抽身,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背对chuáng铺站着。又等了片刻,听见身后呼吸渐渐深沉,一点点拉开房门,侧身出去。

  才穿过院子,衣裳就淋湿了。找到嗯昂,这家伙被浇得无jīng打采,加餐的糙料倒是吃了个gān净。一人一驴小心翼翼下了坡,蹚过溪上石桥,流水已经完全没过桥面,好在水势还不急,也没有深到看不见石桥的位置。

  过了桥,又是一段上坡的路。宋微抬头望一眼天空,底子并没有黑透,看得见墨云滚滚,缓缓bī近,心想莫非这雨还得来场猛的?幸亏这一片山都不高,也没有过于高大的树,不怕雷电袭击。只要穿过前方山道,就是相对平坦的农田,即使下大雨,也不至于走不了。中途另有一条岔路可以上官道,根本不必再经过官驿。

  此时此刻,就算独孤小侯爷发现自己跑了,也是没法追的。

  任由冷雨打在身上,宋微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爬上驴背,拍拍驴脑袋:“嗯昂,咱俩动作得快点,别让老天爷浇太狠咯。”

  第24章 直待可惜方可悔,重来知祸亦知福

  独孤铣是被一阵马儿嘶鸣声惊醒的。夹杂着急促的雨点声和隐约的雷声,恍惚间让他误以为在梦里回到了野外行军的时候。

  猛然睁眼,才意识到并非梦境,听见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屋顶瓦片上,惊觉外面的雨竟然下到这么大了。雨势是逐渐加大的,昨夜又睡得尤其深沉,若非他对自己坐骑的嘶鸣格外敏感,都不见得会醒。

  心头一凛,畜类的直觉远胜于人,莫非有状况?腾地坐起,掀开被子,空的。

  “宋微!宋小隐!”高叫两声,没有回应,只听见噼噼啪啪的雨点如万箭齐发,伴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殷殷雷声。

  记忆还停留在那家伙之前起夜的时刻,因为睡得迷糊,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感觉像是前一瞬两人才说过话。心想莫非还是跑出去撒尿去了,真是毛病。

  又一阵马鸣声响起。

  不对劲。一股莫名的寒意掠过神经,独孤铣的心毫无由来提到嗓子眼。唯有战场上两军对垒危机四伏时才会出现的紧张感,居然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飞快地跳下chuáng冲到门口,拉开门被冷风一chuī,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的,转身也不知抄起一件什么围在腰上,迅速冲到外面。

  一道闪电自天幕劈下,映得峰峦树木如山魈鬼魅。闪电过后,黑云浓稠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就在这一眨眼工夫,原本隐隐约约远在天边的雷声竟似到了耳侧,轰隆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牟平秦显也冲了出来:“小侯爷!状况不妙,恐怕……”后半句完全淹没在雷声里。

  接连不息的震雷持续炸响,不像是来自天空,倒像是来自山谷,脚下地面随之颤抖,似乎随时可能坼裂。

  又一道闪电过去,独孤铣看见一挂瀑布无端从半空里冒出,仿佛神仙从云头往下泼水般倾泻而至,直直地冲着面前的房屋倒下来。

  山坡半腰的陂塘垮了。

  他脸色突变,冲两个侍卫狂吼一句:“走!”冲进堂屋,一脚踹开正房的门,把刚刚惊醒兀自迷糊的欧阳大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竭尽全身之力,向外飞奔。牟平秦显也反应过来,一个拖着欧阳大人的长随,一个拖着男主人,拼命跟上小侯爷的身影。

  与此同时,但闻一声长嘶穿透风雨,独孤铣的坐骑竟硬生生挣断缰绳,飞跃院墙,以追风凌云之势冲了过来。

  独孤铣打个唿哨,将欧阳敏忠丢上马背:“大人抓紧了!”转身往来路飞掠。马儿要跟着掉头,被他一声吆喝止住,在屁股上猛拍一记,果然听话地继续向前奔跑。这种时候,畜生的判断比人更加敏锐准确,牟平秦显将拖出来的人放下,大叫一声:“跟着马跑!”也转身追随自家小侯爷。

  独孤铣才掠出两丈,就被闪电下清晰的景象惊呆了,硬生生停下身形。

  就在这一刹那工夫,垮塌的陂塘之水裹挟着泥沙糙木奔涌而下,撞上瓦房墙壁,一面摧毁脆弱的砖木,一面激起回旋的làng花,没过门窗屋顶,与上峰谷口奔流而来的山洪汇合,聚成一股更加壮阔黏稠的浑huáng泥水,如魔鬼巨shòu般,瞬间吞噬了两侧屋宇、谷底清溪。

  不过须臾片刻,入睡前印象中那白墙青瓦、那绿树红花,那活色生香,那音容笑貌,都成了一滩huáng泥。

  独孤铣觉得自己的魂好似被抽走了似的,木然瞪着前方。闪电消失,四周黑沉如故,那一滩huáng泥就像刻印在了脑子里,不曾消散,令他再看不见其余。

  两个侍卫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当然也发现少了一个人。然而此种qíng形下,不论是谁,自己逃得命在都是侥幸,救人也只可能救手边之人。一个小男宠,跟朝廷命官比起来,应该先救谁,根本不是问题。

  “小侯爷。”牟平喊他一声,居然没反应,马上使劲拽了胳膊一把,“小侯爷,山洪!”

  独孤铣蓦地还魂:“砸门!能出来多少是多少!”

  门板在脚下四裂,吼声在雷雨中炸响。独孤铣只觉眼睛热辣辣刺得生疼,心口恍若无端被剜走了一块,冷风和雨水无止境地灌进去,造成一种空dòng的痛。

  他踢开一家又一家的门,带出一个又一个人,想:为什么独独来不及救他?

  为什么,独独,来不及,救他?

  又想,如果重来一遍,救不救得了他?

  若还是二选一,答案无须追问。

  抬头看一眼震怒的天空,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多数村民本来就没睡安稳,被三人这一通闹,都飞快地跑了出来。山村总共不过几十户,大部分住在这边,小部分住在对面,幸而山溪下游更远处住户较多。趁着石桥还没被冲垮,两个壮汉冒险过去报信。这面安全逃出来的人,最后都聚集在下游一处坡顶,独孤铣的马儿就停在这里。这地方多大块岩石,故而未曾耕种,人家也少。雨水无法存留,顺着石槽流向谷底。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天也开始亮了,人们这才看清,谷底并非洪水,而是huáng浊浓稠的泥石流,从上游谷口冲下来,直到第二座石桥的位置,砂石才渐渐减少,变成一股流动的泥水。整体望去,上宽下窄,好似一只巨大的漏斗。凡是这只漏斗占据的地方,除了huáng色泥沙,什么也没剩下。被冲垮的房屋,大约五六所。

  雨声一停,哭声就起来了。即使不是亲戚,小小山村,往来密切,关系都很亲近。灾难酿就的悲伤笼罩了人群。

  有村民迫不及待要回去查看自家房屋,被欧阳敏忠制止。雨虽然停了,谁也不知道山上哪一块已经泡软泡发,随时可能引发新的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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