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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101)

  澹台牧对他冷笑一声,接着转眼看向荆无双,恨道:“你杀我兄弟,还将他的头颅悬于城上,此仇此恨,却要向你一一讨还。”

  荆无双凛然不惧:“你澹台氏在堂堂战阵上屡次败于我父之手,便施卑鄙yīn谋,灭我荆家满门。我才杀一个怎么够?今日我不但连你也要杀,还要将汝之头颅悬于国门,以报国仇家恨,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荆将军,大丈夫斗智不斗力,便算我们使计,又有何错?”澹台牧狠狠地盯着他,语气间却恢复了平静沉稳。“你是聪明人,自当清楚,若不是我们已知南楚皇帝忌惮你父功高震主,怀疑令尊拥兵自重,有怎么会定下如此计谋?更不可能一举凑功。如果贵国皇上坚信你荆家一门的忠诚,我们无论使什么样的计策,他也不可能下此毒手。荆将军,令尊雄才大略,武艺高qiáng,在沙场之上屡败我军,着实令我北蓟上下既敬且佩。如今你虽杀我二弟,但朕已知你乃是与他正面jiāo锋,力战之下,他才命丧你手。朕虽恨你,却也敬你正大光明。荆将军,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今日为此昏庸腐败的朝廷浴血奋战,却又有何益?你扪心自问,你荆家世代忠良,换来了什么?你如今上阵杀敌,却是为君?还是为民?你护国,护的是千万百姓,还是淳于氏一家?”

  他这一席话就如千均重锤一轮猛攻,句句砸在荆无双的心上,尤其是最后一句,令他顷刻间茫然若失。他们身后的南楚兵卒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焉。此时,在西线作战的北蓟军队既神勇又仁义的诸般作为早已传遍天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惊愕之余已生二心,早无斗志。再加上那二十万南楚降卒还在北蓟手中,游玄之却弃而不顾,令许多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对他已不若往日般服从,此刻再听了澹台牧气宇轩昂的一番话,已是气馁,手中的刀枪弓箭渐渐垂下。

  游玄之这时环顾左右,已知军心大乱,连忙猛喝道:“住口,澹台牧,你狡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却是一派胡言。自古君为天,民为地,民怀忠君之心,为君效命赴死,自是天经地义……”

  澹台牧不等他说完,已是仰天大笑:“游玄之,朕可怜你年过半百,却仍如此糊涂。如今南楚大势已去,你在这里,纵使牺牲千百万将士的xing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令郎定国将军游虎便颇识时务,为万民之福,毅然另觅新君,在剑门关命令全军弃械投降,朕的神威大将军亦对他以礼相待,不伤不rǔ。游玄之,你满口天地君亲师,做出事来却令人不齿。亡了南楚的,就是你这样的官儿,却休得怨天尤人。”

  游玄之一听此言,便想起当日在临淄曾经对宁觉非做的那些事,心下一虚,已不愿再与他作口舌之争,戟指道:“澹台牧,要战就战,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澹台牧豪气冲天,举刀向天,朗声道:“好,那就战。”

  他身后的十万重甲骑兵齐声应道:“战。”雄壮的声音如滚滚惊雷,轰然炸响。

  南楚众兵勇目睹其凛凛军威,不由气为之夺,人人色变。

  游玄之回马大呼:“准备迎战。”

  荆无双一言不发,随他驰回阵中。

  当东西两路大军已经接敌的奏折到达临淄时,朝中仍在为是否迁都争论不休。

  孙明旭昶等文臣这时已转了口风,建议迅速将朝廷迁往南方,凭借水乡不利骑战之便,继续抵抗。

  章纪等武将却指责这一gān文官贪生怕死,坚持死守临淄,以待南国各勤王兵马来援。

  淳于乾这时已方寸大乱,听着两边都说得有理,一时难以决定。

  正在这时,忽然只听远远的有钟声响了起来,清脆急促,犹如密雨,响彻临淄。

  殿上君臣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钟钟声,登时住了口,侧耳细听,脸上满是疑惑。

  只有章纪,略听片刻便神色大变,脱口道:“警钟,有大敌来袭。”

  “啊?”众臣皆是大惊,却有些怀疑。“怎么会?”

  淳于乾正要叫人去查看,已听得殿外有人飞奔而来。

  接着,一位禁军佐领闯进殿来,跪下急报:“陛下,北蓟大军突然出现,已将我临淄团团围困。”

  “什么?”淳于乾一怔,接着重重一拍御案。“不是刚刚才接到奏折,我东西两路大军正在与敌接战吗?这一路兵马是哪儿来的?”

  那佐领俯首道:“那北蓟的军旗是……鹰旗。”

  淳于乾霍地站起身来:“鹰?”

  “是。”

  南楚众臣垂目于地,已是面色如土。

  临淄城下,十余万铁骑已将这座繁华锦绣的大城团团围住。

  宁觉非策马到达南城正门,缓缓走到阵前,玄衣如铁,宝马如火,身后的“宁”字大旗在风中猎猎飞舞。

  第73章

  鲁阳城外,北蓟与南楚两军对垒,已进行了数次血战,广阔的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当日,南楚倚仗深沟、蒺藜,以及用沙袋垒起来的障碍,以为可以阻挡北蓟铁骑。谁知澹台牧一声令下,号角响处,早已悄然迂回到了南楚军侧后的两队鹰军突然出现,策马飞跃过壕沟,自两翼驰入,随即分成几队,各自扑向敌阵枢纽。

  南楚军阵脚大乱,重甲铁骑后面忽然有雁骑冲上,每人手中都夹着一块长长的木板,到达深沟后,立刻挑下马来,将木板搭在沟的两岸。

  一见没有盔甲的雁骑出现,荆无双便大喝:“放箭。”

  北蓟的重甲骑兵不等命令,已拉开qiáng弓,箭发如雨,迎头堵截对面she过来的箭矢,以掩护雁骑搭桥。

  很快,本来又深又长的堑壕便有十丈被铺平。雁骑立刻上马,在重甲骑兵放箭掩护下抢先驰过,随即箭发如雨,掩护重骑缓步过“桥”。

  荆无双全力推动大阵,并与鹰军展开激战,阻止他们接近阵眼,无暇顾及这边。

  游玄之立刻命令十队带甲兵军冲上前去接敌近战。

  每个雁骑的箭鞘中都带着数百支长箭,这时更不稍退,纵马来去,手中不停,千万支箭在空中飞过,似流星万点,又如bào雨倾盆。南楚步军虽穿有短革甲,却仍然挡不住qiáng劲的箭矢,纷纷中箭倒地,余者畏缩退后,不敢再冲。

  这些军队除了中军的十余万人之外,部署在外围的都不是荆游两家训练出来的士兵,没有坚qiáng的斗志,战力也弱,遇敌即溃。全仗游玄之率军督战,这才能够硬挺着不逃走。

  北蓟的重甲骑兵陆续过桥,随即迅速列成队形。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铁蹄踏地的沉闷声响令人胆寒。南楚众兵勇虽然仍在不停放箭,却已有人四处张望,打算觅路逃遁。

  发锐阵冲击时,统帅皆立于阵后,以免阻碍阵形的运动,澹台牧仍然在壕沟的彼岸,凝目看着整个战场的局势,脸上露出了笑容。

  荆无双纵马来去,挺枪连挑数十名鹰军,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鹰军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纷纷向他围去。

  就在这时,重甲骑兵的锐阵发动了。一排一排的人马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南楚步军阵中冲来。

  就在这时,游玄之忽然下令:“开。”

  挡在阵前的十队步军这时已死伤大半,幸存者一听将令,马上向两旁飞跑。

  重甲骑兵没去管他们,笔直地向前冲去。

  忽然,只听零乱的马嘶声响起,本来平整的地面被马蹄沉重地踏上,立即塌陷下去。第一排上千名骑兵一起摔了下去。里面还安置了尖桩,立时便将人与马的身体戳穿。顿时,马的悲鸣声此起彼伏。北蓟的汉子尽皆刚勇,除了当即毙命的外,伤者全都一声不吭。

  第二排骑兵一见变故陡收,立即勒马。不少向前急奔的马匹一时刹不住,纷纷人立而起。就在这时,一排排箭矢破空飞至,直she马匹未有铠甲保护的腹部。

  立刻,有不少马中箭倒下。北蓟骑兵身穿重甲,落地后顿时行动不便。

  南楚步军旋即杀上,或出枪疾挑,或挥刀猛砍。

  北蓟士兵使力挣起身来,与他们在地上相斗,一时激战不休。

  与此同时,雁骑已经飞奔过来,援救被围攻的战友。

  澹台牧见到自己的千余铁骑顷刻间折于敌手,又痛又怒,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鹰军一听退兵的信号,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飞速地退出了战场。

  重甲骑兵和雁骑救回了还活着的战友后,也互相掩护着,返身驰过壕沟,退后十余丈列阵。

  南楚军更不敢出阵追击,游玄之便也下令收兵,并打扫战场。

  当夜,北蓟军队就地宿营,南楚士兵也不敢稍离阵形,彼此都监视着动静,轮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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