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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162)

  几个家仆进来,用软塌将宁觉非抬了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便见淡悠然匆匆走来,关切地道:“觉非,我刚听说你患了重病,要紧吗?这是要去哪儿?”

  宁觉非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是旧疾复发,休养一阵就好。我去城外住些日子。你不用担心,只管住在府里,有什么事就找从鸾,不用客气。”

  “好。”淡悠然一脸担忧,拉起他的手握住,将他一直送到马车上,忽然问道。“你住哪里?我来看你好吗?”

  “就在城外不远。”宁觉非温和的说。“我只住几天就回,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哦……那好吧,祝你早日康复,等你回来。”淡悠然凝神看着他,直到马车厢的门帘放下,这才退后两步,看着车子驶走。

  云深上了马车,陪着宁觉非离开。车后还跟着几个骑马的随从,护送他们。

  直到马车驶出街口,府门前的人才转身回去。淡悠然看着身边的江从鸾,轻声问:“觉非的病是怎么回事?很严重?”

  江从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与自责,半晌才道:“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如果不发作还没什么,一旦复发便很严重,需要长期卧chuáng静养。”

  “哦?从前发作过?”淡悠然很关心。

  江从鸾点了点头:“是啊,发作过好几次,每次都起码要养上一个多月才会好转。但愿这次不会那么严重,不然,绝非又要吃很大苦头了。”说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然没抱希望。

  淡悠然点了点头,安慰他说:“觉非还年轻,应该能挺过来,不会有事的。”

  江从鸾仍然很难过,轻轻叹息着,不断摇头。

  元帅府的大门很快关上,随着宁觉非乘坐的马车离开谎称,这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宽敞的车厢里,云深紧紧搂着宁觉非,默默地靠在衬有缎面软垫的厢壁上。车窗上的丝帘不断飘起,露出外面的繁华街景。

  暮色中,茶肆酒楼里满满的都是人,欢声笑语不断,丝竹弦音不绝,到处是和平欢乐的景象,半点也没有受到改朝换代、南方战事的影响。

  云深长出以一口气,轻轻吻了吻怀中的人,感慨得道:“看着百姓安居乐业,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是啊。”宁觉非笑着附和,伸手拉低他的头,与他缠绵的吻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温柔的说。“我这一走,倒是轻松自在,只管打仗就行,却要劳累你cao很多心。”

  “别这么说。”云深抱紧了他,低低得道:“兵凶战危,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才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宁觉非点头。“你放心吧。”

  马车走得很快,迅速出城,抵达小仓山下的望北苑。宁觉非被抬下来,送进了他以前住过的小院。

  这里仍然山清水秀,十分幽静,下人不多,未闻召唤都不得擅入院子,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为了掩人耳目,宁觉非没有带上烈火,将它留在了府中。望北苑中一向背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黑马确是大檀琛在下午时分派可靠的手下悄悄送过来的。那是澹台牧的御马之一逐日,也是一批千里挑一的骏马,与烈火、白雪不相上下。宁觉非在蓟都时见猎心喜,曾经骑过。那逐日的xing子很烈,除了澹台牧能骑上去外,没人能碰它。宁觉非与它较了大半天的劲,才将它驯服了。这次,澹台牧便将这匹马送过来,随他一起上前线。

  宁觉非在小院中换上云深随从的衣服,与那几个心腹死士一起,跟着云深出去。云深从容的登上马车,他们便一起上马,跟随左右。

  夜幕已经降临,填上只有一颗长庚星孤独的亮着,却不可能带给大的光明。小苍山下一团漆黑,只要站在几步之外,便看不清其他人的面目。宁觉非混在几个随从之中,骑着黑马,不会让人察觉丝毫异样。

  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站了下来。四顾无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以确认无人跟踪。宁觉非不再迟疑,拨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

  逐日猛的蹿了出去,如一支箭般she入茫茫夜色中,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云深坐在车中,听着急骤的马蹄声迅速远去,眼睛变得幽深,脸上神qíng却很沉静。他一动不动,直到马蹄声消失,才淡淡得道:“走吧。”

  那车夫也是云深的心腹,闻言便扬手一鞭:“驾。”

  马车再度前行,一路鸾铃轻扬,向临淄驶去。

  第125章

  西部边境地带是辽阔的平原,间或有些丘陵,也很平缓,然后地势突然升高,形成陡峭的高山。如果不畏艰险,攀上山顶,就会看到,那连绵起伏的雪峰是如此壮观,却也很难让人存活下来,堪称决地。

  宁觉非和云汀带着两千鹰军,迂回曲折,专走荒无人烟的山地,悄无声息的穿越人迹罕至的沼泽,到达了雪域边缘,然后转换方向,由北往南,找寻可以通行的山口,同时寻觅故踪。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但都无所畏惧。在北方,像这样的雪山高原比比皆是,只是没有这里的壮观,也没有这里的无边无际,但大致地形和环境确是基本一致的,他们懂得应当怎么应付。

  一路上,他们都在不停的赶路,除了宁觉非发布命令,它们一个接一个的低声向外传达外,基本上都不说话。

  荒野中一片寂静,可以清楚听到马匹奔驰间急促的喘息和马蹄踏在土地上的沉闷声响,不过,很快便被寒风的呼啸声掩盖。

  已是初冬,越往前走越冷,等到看见白雪皑皑,更是狂风凛冽,如刀似箭,迎面扑来,刮得人露在衣服外的脸和手刺痛,马得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到达雪山之下的一个山坳时,宁觉非命令全体人员下马,换上白色的雪山战斗服,戴上小羊皮手套,以白布蒙面,同时给马腿包上棉套,然后拍了侦查小队出去,其他人就地歇息,等候命令。

  云汀拿着一张地图,与宁觉非聚在一起商议着。那图是按照兵部的大地图进行分解后,逐张绘制在羊皮上的,他手上的这张只有西境的部分,因此十分清晰。虽然仍然是简图,总比没有的好,也不至于盲人骑瞎马,到处乱撞。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图,再仰头看着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峰,观察地形。

  大部分山峰都很陡峭,并且被冰雪覆盖,雪线以下是luǒ露的岩石,寸糙不生,看上去十分贫瘠,没有什么生命的迹象。从眼前的景象看来,这一带基本上应该是无人区。如果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肯定比一般人要qiáng悍的多。平原上富庶地区的军民对上他们,一触即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出去侦查的小队飞奔回来,向他禀报,西北十余里之外又条小路可以通行,在山腰处蜿蜒曲折,直通向雪域深处。

  宁觉非让云汀留下约束队伍,自己带着云阳和鹰军的两个百人队过去。

  侦查小队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云汀便没有争着去,听从了他的命令。

  那条路很险,只有五尺宽,仅容一人通行,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渊,本来是土路,现在却有一些地方结了冰,很滑。上到一半,宁觉非就命令全体下马,留两个人守着马群,其他人步行攀登。

  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到了一个陡然变窄的地方,头上还突出着一块巨石,似乎随时可能砸下来,非常危险。宁觉非让其他人全部都停下,然后仔细打量这里的构造,琢磨着破坏的可能xing。

  狂风在山谷间回旋,发出凄厉的尖啸,不断扑打在他们身上,如果立足不稳,很可能会被卷入深谷,有死无生。

  宁觉非回头叮嘱自己的兵:“你们全都靠着山壁,不要乱动,小心点。”然后继续观察。

  那些士兵都很感动,很想叫他也当心,却不敢冒失,只能答道“是”,便紧贴着崖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宁觉非看了很长时间,确定脚下的道路与山体相连,十分坚固,而头上的大石却已风化,有不少裂fèng,有些甚至在山风中微微晃动,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可是,他有经验,如果没有外力作用,也许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落下。

  他带着士兵们往后退了大约三十步,从云扬身上拿过自己使用的qiáng弓,对准伤口上突出部分的一道裂fèng,便she了过去。

  长箭准确的深深cha进那条fèng隙,悬在小路上的巨石抖了一下,几块碎片落了下来。

  宁觉非对身后的两个百夫长说:“跳几个神箭手来she,其他人再退后一百步。”

  那两个队长立刻行动起来,把队里的神箭手集中在前面,然后指挥其他下属往下撤。

  小路狭窄,只容许两人并排,他们便第一排单膝跪下,第二排站着,四个人同时挽弓引箭,she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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