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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26)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已确知他们不会过来,不由得大笑起来,随即拨马便走。

  “烈火”也自得意洋洋,瞧了对岸的黑马一眼,一声长嘶,便纵身飞奔出去。

  这边的众人看着那一人一马犹如一溜火焰,熊熊燃过山岭,直没入茫茫林海。

  “好马。”有人赞道。

  “好汉子。”另一人又赞。

  澹台牧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立刻传令下去,正要去攻燕屏关和燕行关的军队改变行动,将此方圆五百里地团团围住,再令正攻其他五郡的大军兼程赶回,将这里重重包围,务必给我找到这一人一骑。”

  “是。”身后人得令,正要飞奔去传令,澹台牧又叫住了他。

  “要我军中每一人都记住,不准伤这一人一骑分毫,一旦发现,只需围住,速传信过来。告诉他们,务必以礼相待。”

  “是。”

  第20章

  宁觉非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人居然拖住了北蓟的八万铁骑。

  那澹台牧一声令下,原来打算进攻燕北七郡的八万人马便立刻回师,将燕屏关外的崇山峻岭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中间地形复杂,丘壑甚多,一时之间却也不容易找到他,但他也跑不出去。

  宁觉非在山野之间逍遥了两天,在第三天傍晚便听到了马蹄的踏踏声和士兵宿营的嘈杂声,悄悄自树木之间往外张望,便看见那些北蓟士兵的帐篷连得很密,岗哨之间也布置得十分合理,巡逻的士兵手中居然还牵着几条身形硕大的猎狗。

  宁觉非便退了回去。

  他需要仔细想想目前的qíng况。

  看这qíng形,澹台牧志在必得,硬闯是闯不出去的。

  他也没什么事等着要办,索xing往后退去,决定先与那些北蓟军队周旋一下,玩一玩。

  他左肩的箭伤未伤筋骨,正在逐渐好转,只要不使大力,不做剧烈运动,平时的行动倒也无妨。他便在群山之间缓缓地转游,拿出了当年以残酷的生存训练培养出来的本事,倒也生活得很好。

  想当年,他们常常被用飞机空投到丛林、雪山、沙漠、戈壁,每人只发给一个指北针、一个空水壶、一把军刀、一颗信号弹,要他们在里面坚持生活几十天,还要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几乎每次训练和考核,他都是成绩最好的。

  望着连绵不尽的山岭,偶尔想起过去,实是感慨万千。那时候,他少年得志,xing子很是张扬,也不是没做过错事的。现在么,那是再也不会的了。

  晃了十来天,他有好几次与北蓟出来搜查的队伍擦肩而过,有一次差点狭路相逢,幸而北蓟兵总是骑马,又有恃无恐,动静特别大,事先让他听出声音,这才及时溜进旁边的密林躲着,直到他们走过。

  “烈火”似是越来越与他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就像是他的一个好友,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磨到最后,澹台牧似是终于失去了耐xing,命令全军拉网式地缓缓缩小包围圈。

  宁觉非大致也料到了敌人的心理,便找了一个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地方住下。这里是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平台,后面背靠千丈峭壁,并有一个小山dòng可以栖身,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他倒并不是想据险以守,无枪无pào无弓无箭,根本不考虑防守,住在这个地方,只是比较容易察觉敌人的到来并及时撤走罢了。

  这个时候,chūn天真的来了,冰雪消融,到处都是清泉流淌。山上山下,漫山遍野地都是盛开的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一些浅紫色的野桃花,以及可以入药的金莲花,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穿行其间,鹰飞雁行,鹿跑羚跳,偶尔有老虎、豹子的身影一闪而逝,宁觉非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动物世界》。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他便被北蓟的大军围住了。

  自山腰上望下去,见数十个与别的北蓟士兵装束不同的人正在到处察看,然后再聚到一起商量。看那些人的动作,他判断那是类似于侦察兵的人员,只怕是已经发现了他活动的痕迹,追踪而至。

  他耸了耸肩,并不惊慌,反觉有些佩服。这些天,他的活动已尽量小心,不过到底是在古代吧,又没有什么现代化的探测仪器,他也没有刻意地每次出去都会消除自己行动的痕迹。

  只见那些人商量了半天后,便有一人过去报告给那位北蓟皇帝澹台牧。此人身穿的huáng金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目标十分明显。宁觉非伏在大石后面,边看边笑,此人只怕有些真本事,也不怕对手用斩首战术,专门瞄准了他放箭。如果是自己与他对垒,一定会派出几个神箭手,去gān狙击手的活儿,专门杀他。

  想着,便见那澹台牧策马往山上走来,跟在他身边的有一位身着锦衣,不似将领的人,其他人都穿着革甲,显是他的卫士。

  宁觉非见他们一行只十二人,便明白澹台牧做出的姿态至少是谈判,而不是带着恶意的“生擒”,多半是要“招安”吧,于是也不准备用自己本来计划的撤退方案,gān脆等在那里。

  走到离山腰平台还有三丈时,澹台牧勒住了马,朗声说道:“宁先生,澹台牧前来拜访,请恕打扰。”

  宁觉非笑着现身在山口处,对他一抱拳:“不敢当,陛下请进。”他非常配合澹台牧的言行,似乎是在自家门前招待来访朋友。

  澹台牧一见便笑了起来,潇洒地下了马,步行上来。

  其他人也立即下马,跟在后面。

  宁觉非这时看清了跟在他身边的那位锦衣人。那人穿着的衣服样式不似南楚,是窄袖系腰长袍,料子却是南楚上好的云锦,锈工十分jīng致,彩色丝线中还镶嵌着金丝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衬得他的容颜十分俊朗。这人身材高挑,却毫无北蓟人的粗豪,很是文质彬彬,这时看着宁觉非,脸上满是笑容。

  宁觉非在前带路,引着他们到了山dòng前,却洒脱地摊了摊手:“我这儿……没准备有客人来,没坐的地儿……”

  澹台牧哈哈大笑,往后一挥手。

  那十二个卫士立刻从马上抱下来毡子铺在地上,又送上了酒ròu水果之类,铺了一地。

  澹台牧对宁觉非笑道:“请。”

  宁觉非便拱了拱手:“那宁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挑了靠近山dòng的地方坐下。

  澹台牧与那位锦衣文士也坐了下来,那十名卫士退后了几步,守在崖边。

  澹台牧指着那名文士,对宁觉非道:“我的身份姓名宁先生已经知晓,这位大概宁先生却没见过,他是我北蓟的国师云深。”

  宁觉非连忙对他拱手一礼:“云大人,幸会。”

  云深很客气地以手抚胸,很郑重地对他躬身行礼,然后才微笑着说:“陛下以飞鹰传书至蓟都,说碰见了先生这样一位英雄无敌的人物,云某颇为心仪,便日夜兼程赶来,终于未留遗憾。”

  宁觉非笑着摆了摆手:“云大人千万别这么客气,宁某乃山野之人,一介糙民罢了,哪里当得起陛下和先生的如此赞誉?”

  云深温和地笑道:“宁先生当日在剑门关孤身追杀独孤及,冲进万军帐中,砍断西武王旗,又逐敌关外,纵火退敌,桩桩件件,无不显示出先生有勇有谋,实是无人能及,陛下闻之,大为鼓掌,我们也都是钦佩不已。”

  “先生过奖了。”宁觉非笑着,转移了话题。“北蓟有探子渗入燕北七郡,我也早已料到,不过,怎么北蓟大军攻到,却不见他们开城呢?”

  澹台牧已在三人面前的碗中倒入了美酒,此时举碗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这才笑道:“那游虎甚为谨慎,我派去的人始终不能混入军中。虽也与一些将士有所结jiāo,但只要战事一起,游虎便有铁律,平民一概不得接近关墙和城门三丈范围内,违者格杀勿论。所以,他们开不了城。”

  “哦。”宁觉非点了点头,喝完碗中的酒,见放在面前的ròu都是大块大块的,也无筷子,便随手自腰间摸出匕首,将ròu割成小块,以刀尖送入口中。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以前在蒙古糙原、西域、藏区,常常这么进食,早已习惯。

  澹台牧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连连点头,脸上全是欣喜。

  云深笑道:“燕北七郡若有宁先生相助,我北蓟便再也难越雷池一步。”

  宁觉非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与南楚没什么关系,两位不用在意宁某。”

  云深对他举起了酒碗:“来,我敬先生一杯。”

  宁觉非连忙双手捧碗,与他一碰:“云大人客气,该我敬您。”

  云深一笑,拈起前面碟中的松子,慢慢剥来吃了,这才轻描淡写地道:“宁先生,我听说当日在燕屏关外,游将军挽留之意甚为诚恳,但宁先生却态度qiáng硬,执意离开,却不知为何?宁先生明明是南楚人,却为何似对南楚毫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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