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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47)

  那座雕梁画栋的彩楼仍然灯火通明,各个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显露出里面不同的装饰,或华丽,或清雅,也不过是投客人所好,让他们宾至如归而已。

  宁觉非冷冷地瞧着那里,却有些纳闷。以淳于gān的心xing手段,只怕早就将里面所有见过他的人一并杀了灭口,从江从鸾到那些小倌,包括护院之人,只怕是一姐也不会幸免,然后再放一把火将那里烧成白地,装作是意外,就此将那段往事抹得gāngān净净。

  却为何还会留着那里?

  他才不信是淳于朝说的什么“一时事忙,不及料理”,淳于gān如此做法,一定别有用心。

  却是什么用意呢?他苦苦思索着。

  左右无事,他便敏捷地爬上大树,靠在树丫间,悠闲地等着时间过去。

  直到后半夜,那楼里已是客人各安其位,小官们也各自在房中侍候,楼中安静下来。

  宁觉非下了树,轻车熟路地翻过翠云楼的后墙,悄无声息地潜到江从鸾的窗下。

  已是初夏时节,窗房大大敞开着,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告诉你,自今儿起,你可打好了jīng神。若是有个长得很俊俏的年轻公子要来闹事,或是砸店,或是放火将这楼烧了,你通通得由着他,顺着他,绝不许拦。”那声音十分严厉yīn狠。“便是要打要杀,你也得任他把火气发完。”

  另一个声音软软地笑着:“七爷,这个你放心,我马上便吩咐下去,一定不会坏您老人家的事。”

  宁觉非微微一怔,听这声音十分陌生,却不是江从鸾。

  那人“嗯”了一声,语气和缓了些:“对了,以前的那些小子们,你都处理gān净了吧?”

  那个总是带着笑的声音回道:“你放心,早就办得妥妥当当了。”

  那人道:“这就好,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否则你我小命不保。”

  那人温温软软地说:“七爷,你放心,若是那公子来了,保证看不出任何破绽。我与那江从鸾本就长得有些象,我说是他弟弟,保证他没个不信的。这楼里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他要砸店还是烧房子泄愤,又或要打要骂,我都一定会由着他的xing子,保证哄得他高兴,便是有天大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了。”听着他连笑带说,便不看人,已是觉得分外妖娆。

  那人终于笑了起来:“你这小妖jīng,还真是可人。”

  “七爷……”

  接下去,二人便越来越是qíng热。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宁觉非也不打算再听下去,便离开了那里,越墙而出。

  他在城里绕了半圈,然后才不再隐藏行踪,大大方方地进了内城,回了国宾馆。

  他住的小院里虽是安静依然,但房里却有一点烛火。

  他站在院门前,看着亮着灯的房间,凝神感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上前去,推开了门。

  云深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书。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微笑道:“觉非,你回来啦?”

  第35章

  宁觉非看着云深那温润的笑脸,上前去将他紧紧拥住。他抱得那样紧,以致于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云深有些诧异,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宁觉非无法告诉他,他感到非常寂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多出一世来,多了这一世生命,却又该拿来gān什么?若是暂时没想明白,是不是索xing踏踏实实先过着?

  他紧紧地抱着云深,半晌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云深立刻答道:“大概要呆十天。”

  “嗯。”宁觉非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关切地说。“你要当心。”

  云深放下书,抬手圈住了他的腰,轻笑道:“你也一样。”

  宁觉非心里如cháo般狂涌的那种异样感觉这时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他抬起身来,温和地笑道:“天太晚了,快点睡吧。”

  云深答应了一声,起身脱去外衣,却睡到了他的chuáng上。

  这是一张雕花大chuáng,锦被chuáng单皆是丝织,十分舒适柔软。

  宁觉非见云深今日主动留下,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他chuī熄蜡烛,也过去躺了下来。

  云深侧过身,伸手抱住了他。对云深来说,这便算是在xing事上的主动了吧。宁觉非笑着,用手圈住他的肩,亲了亲他,很轻地道:“睡吧,在临淄的时候不能做,要随时应变。”

  云深听到“做”字,陡地红了脸,随即听到“随时应变”四字,立刻便冷静下来。他微微一笑,“嗯”了一声,便靠着宁觉非睡去。

  这时已是黎明时分,院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推了推被他闩住的门,随即又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隐隐有轻柔的女xing声音响起。

  “公子还没起来?”

  “是,还没有。”

  “哦,那就让他多歇一会儿。”

  “是。”

  当第一声响起时,宁觉非便睁开了眼睛。他躺在chuáng上没动,只是凝神倾听着。待声音又渐渐消失在院外,这才重新闭上眼休息。

  等到天光大亮,云深睡醒过来。宁觉非一直抱着他,灼热的体温令他竟有微微冒汗的感觉,不由得轻轻挪开了一点,静静地看着他。

  这是一张完美无暇的少年的脸,睡着时特别地安静。

  其实,这个漂亮的少年虽然让总觉得象一只猎豹,仿佛游dàng在山林原野,却随时准备出击,但他整个人又一直给人非常安静的感觉。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yù望的痕迹。以他的容貌、身手,若是想要功名利禄实是唾手可得,可他却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美女、金钱、权势,在他眼里,仿佛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包括国家、疆界,在他心中,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种种诱惑,都不能羁绊住他,却只qíng义二字,又令他十分在乎。

  真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

  这样的人,云深过去从未见过,也有那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或许能够做到,可他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少年而已。

  云深轻抚面前的脸,柔若鸿毛般,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蜜色肌肤,感受着脸颊、鼻梁、嘴唇、下巴的线条。

  宁觉非静静地睁开眼睛,看向他,眼里闪动着一抹愉快的笑意。

  云深的嘴角向上一扬,也笑了起来。

  “我该走了。”他温和地道。“今天要进宫,将回送给南楚皇帝的礼物呈上去。”

  宁觉非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云深下了chuáng,将外衣披上,便去开门,打算回自己的院子更衣。刚刚拉开门闩,便有人鲁莽地撞了进来。

  “觉非,觉非,你起来啦?”那人欢喜地叫着,猛地推开了门。“我来看你……”

  云深迎面撞上一个小孩子,不由得退开了两步。定睛一看,眼前这人头戴玉冠,身穿锦衣,眉眼清秀,稚气未脱,却与淳于朝有三分相像。

  那孩子一看面前的人不是宁觉非,也是一怔,立刻很不客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云深却也不恼,只是反问道:“你乱闯别人的房间,又是何人?”

  “这明明是觉非的房间,你到底是谁?”那孩子不耐烦起来。

  宁觉非已从chuáng上坐起身,这时沉声喝道:“景王爷,请你控制你自己。”

  云深一听宁觉非对此人的态度很是不善,便即笑了起来:“哦,原来是景王殿下,失敬失敬。”

  淳于翰看宁觉非穿着中衣坐在chuáng上,云深也只是披了件外衣站在地上,qíng形暧昧无比,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瞪着这个让他觉得很讨厌的陌生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云深笑容可掬地看着他,温和地说:“我是北蓟国师云深。景王爷,当日在燕屏关外,我们可是很有诚意,想请你到蓟都来做客的,可惜觉非不愿意,这便放过了你。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宁觉非。”说着,他朗笑出声,潇洒地走出门去。

  “你……”淳于翰大怒,心里却知南楚此时并不敢得罪北蓟,只得qiáng忍住,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dòng门外,这才跑到宁觉非chuáng前。

  宁觉非瞧着眼前的这位小王爷,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跟现代的某些所谓“太子党”的脾气xing格可真是像了个十足十,他一向懒得跟那种人罗嗦,可是这人却粘人得紧,甩都甩不掉。

  想着,淳于翰已经爬上chuáng来,坐在他面前。他瞧着宁觉非,一张小脸笑逐颜开:“觉非,你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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