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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59)

  云深有几处外伤,但都不深,只是失血过多,不过,御前骁骑卫的那一拳却十分沉重,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北蓟使团中有随队医生,特别擅长治疗外伤,这时已将断骨接上,然后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动作十分利落。

  宁觉非与他jiāo谈了几句,确知云深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淳于翰却似是被周围的动静惊醒了,有些迷糊地坐起身来。

  宁觉非立刻趋身前去,守住了他。

  淳于翰定定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忽然落下泪来。他伸手过去,低泣道:“觉非,觉非,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宁觉非这次没有闪开,让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他以前总是营救人质,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劫持人质,而且还是个孩子。他看着那孩子颈上已经gān涸的血迹,心里倒是有些不忍。

  淳于翰见他没有发怒,忽然泪如雨下,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觉非,觉非,我喜欢你,你就带我走吧。”

  宁觉非搂着他,听着他闷在自己胸口的哭声,终于叹了口气:“景王爷,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会喜欢上我的。”

  淳于翰闷闷地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

  宁觉非的声音很轻很轻:“景王爷……你太年轻了,人家是做了却要拼命否认,你却总是挂在嘴上。以后别再如此了,小心祸从口出。”

  淳于翰抬起头来看他,怔怔地问道:“你关心我?”

  宁觉非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始终恨不起来。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个孩子。

  淳于翰似乎要崩溃了一般,哭得一塌糊涂。

  宁觉非看着他,轻声道:“景王爷,你也别难过了,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要我们平安出关,我绝对不会伤你,在燕屏关会将你jiāo到荆无双手上,他会派人护送你回临淄的。以后,你别再冒险出关了,就好好呆在临淄吧。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你若下不了决心杀我,就不要为难自己。至于喜欢,那也不过是像你家的阿猫阿狗一般的喜欢吧?过上一阵,等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你也就忘了我了。”

  对于这件事,淳于翰却十分固执。他倔犟地一偏头:“不,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你这不是喜欢,是占有yù。”宁觉非哑然失笑,轻声地说。“爱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是处处为他着想,只希望他能快乐,而不是只想占为己有。如果有支箭迎面she向他,你会想也不想地挡在他面前。如果离开你,他有可能更加快乐,你会放他离开。这才是爱。你能做到吗?”

  “爱?”淳于翰疑惑地看着他。“你说的这种爱……我不懂。”

  宁觉非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淳于翰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说:“觉非,你笑起来真漂亮。”

  宁觉非再次摇头:“南楚山青水秀,比我漂亮的人是很多的。”

  他们正说着,有北蓟骑兵拿过来水囊和ròugān,递给了他。他微笑着接过,却给了淳于翰:“来,吃点东西,喝点水。”

  淳于翰又渴又饿,也不知客气,接过来便大口喝水,然后费力地嚼着ròugān,倒也没有抱怨。

  那北蓟骑兵低声道:“宁大人,云大人醒过来了,请你过去。”

  宁觉非立刻站起身来,对淳于翰道:“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走。”

  淳于翰看看那个冷着脸守在面前的北蓟骑兵,点了点头,细声细声地说:“觉非,你赶快回来。”

  宁觉非头也不回地直走到云深面前。

  云深脸色惨白,躺在地上,头下枕着衣服,身上盖了一件北蓟骑兵脱下来的短外套,显得十分虚弱。

  宁觉非蹲了下来,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还行。”云深的声音很轻。“觉非,要立刻走,一刻都不能停。”

  宁觉非却从容不迫地道:“马累了,得歇一会儿再走,否则到不了边关。”

  云深静静地看着他,清晰地说道:“觉非,我这里有件东西,要放在你那里。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们这次不能全部出关,那你就先走。你一个人绝对有能力突围。必要的时候,由我们拖住他们,掩护你出去。你一旦出关,立刻快马加鞭,赶到蓟都,帮我把这件东西jiāo给陛下。”

  宁觉非想也不想便道:“云深,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的。”

  云深有些急了:“觉非,你对我的心,我自然明白。但这件事有关我北蓟的生死存亡,比我个人要重要一万倍。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死不瞑目。”

  宁觉非猛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轻声喝道:“云深,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云深心里一阵发急,勉力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他的手,还想要劝说。宁觉非却神qíng坚决,显然不打算听从。

  正在这时,有人悄悄过来,对云深禀道:“大檀大人部署在这里的人已经送马来了。”

  云深大喜:“太好了,你去传我的命令,全体立刻上马,继续赶路,直奔边关。”

  等那人过去传令,云深转眼对宁觉非笑道:“好,听你的,我们一起走。

  第43章

  宁觉非带着淳于翰走出林子,便见到几个黑衣人赶来了一大群马,他们都蒙着面,略略与护卫队的队长低声jiāo谈了几句,便骑上马,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宁觉非将淳于翰jiāo给了一个北蓟骑兵,自己准备随时作战。

  云深吩咐了队长两句,那队长便拔出了自己随身佩带的钢刀,递给了宁觉非。

  宁觉非对他一笑,握住刀柄便上了马。

  其他人都换上了新到的马匹,便向北疾驰而去。

  宁觉非知道游牧民族往往出征时一人会带两匹马甚至三匹马,轮换骑乘,长途奔袭时可以几天几夜不下鞍,此时却方才亲眼看见了北蓟轻骑兵的行动迅疾和意志坚忍。不但是骑兵,便是那些文官,竟也能坚持着日夜奔驰,除了偶尔停下方便,就连喝水进食都在马上进行。

  他们这一日夜竟然奔驰了八百余里,由于行动速度实在太快,后面的追兵固然早已望尘莫及,沿途的官府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有南楚的百姓望见这一大群骑马之人如风掠过,往往也是疑惑一下,见并无意外事故发生,也便不去理会了。谋生要紧,谁会自找麻烦?

  当第三日朝阳升起时,他们已是能够看见卧虎山了。

  宁觉非要他们暂时停下,一是打尖,二是与云深商议。

  云深的伤势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却仍然咬牙硬挺。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眼里却一直闪动着灼灼的光彩。

  他们临时在山路旁的林中小憩。宁觉非让云深倚着自己,关切地问他:“你怎么样?”

  “没问题。”云深平静地说。“我能支持。”

  “好,那你看,以眼下的qíng形,我们是是直接硬闯,还是绕道而行?”

  云深想了想:“不能绕道,这会让南楚有余裕部署兵力,堵截我们。最好还是从燕屏关出去,关外有我们的一万铁骑,必要时可以根据我们发出的信号在那边发动qiáng攻,以接应我们。城中也有我们的人,可以伺机发动,引起骚乱。我们手上还有景王,即使荆无双现在已接到了临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也无法阻挡我们。”

  宁觉非听着,点了点头:“好。那就直接闯关。”

  云深笑道:“不知你那大哥看见了你会有什么表qíng。”

  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世事难两全,只能顾一头。我与他,终是做不了一世的兄弟。”

  云深将他揽着自己身子的手拿过来,紧紧握住,温和地道:“将来,待南北一统,战火停歇,你们还可以做兄弟。”

  “但愿如此吧。”宁觉非慨叹,随即恢复了平静。“别管这些了,你先歇歇,我去看看景王。”

  云深由着他将自己平放在地,看着他细心地替自己垫好布卷做枕头,又将披风盖上,不由得满心喜悦,满脸微笑。

  宁觉非也对他笑了笑,随即走到淳于翰身前,蹲下看他。

  淳于翰自出生以来便没吃过这种苦,这两日两夜连续不断的奔驰已是让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累得jīng疲力竭。他当日被北蓟大军围困在白山上时,也没有如此láng狈。

  宁觉非从身旁北蓟士兵的手中拿过gān粮和水囊,轻声劝道:“来,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淳于翰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是躺着,微微摇了摇头。

  宁觉非探手将他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把水囊送到他嘴边,温和地哄道:“那就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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