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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83)

  “怎麽会?我说来就一定会来,除非有什麽人力不可抗拒因素阻挡。”宁觉非兴致勃勃地说。“哎,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是你生辰?”

  江从鸾笑著摇头,却道:“等一会儿吧。我们先吃饭,然後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好。”宁觉非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吃著简单的晚餐,一直谈笑风生,周围来来去去侍候的人都看不出他们与往日有什麽区别。

  待吃完饭,天已黑尽。江从鸾起身道:“觉非,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宁觉非立刻点头。“你来蓟都这麽久了,还从来没有出门逛过吧?”

  “是啊。”江从鸾温驯地微微低头。“你不在,我怕会引起误会。”

  宁觉非看著他,笑道:“你也太细心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有什麽不必要的麻烦。来吧,我陪你出去散散心,看一看蓟都。”

  江从鸾笑著点头,与他悠闲地一起出了大门。

  本来是宁觉非带著江从鸾往热闹的酒馆聚集的地方走的,到得後来,江从鸾却渐渐往一旁的岔路走去。

  宁觉非不解地看向他:“你去哪儿?”

  江从鸾转头对他一笑:“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样东西的。觉非,你相信我吗?”

  “当然。”宁觉非本就艺高人胆大,此时更不相信他单枪匹马地敢在蓟都捣鬼,於是便跟著他去了。

  江从鸾走得很快,但到底是普通人,宁觉非跟得毫不费力。

  二人很快来到靠近皇宫的区域。江从鸾似乎对这里的路径很熟悉,径直沿小道,走夹墙,穿捷径,然後来到一座高墙中的小门外。这似乎是哪个府邸的後门,专门走下人的那种门,完全不引人注目。

  江从鸾伸手在门上轻叩两声,再叩两声,停了一下,再叩三声。

  门便开了。

  里面是一位年轻的穿著宫女装束的女子,看了看江从鸾,再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宁觉非,便步履轻盈地转身在前领路。

  三人都十分小心谨慎,步子很快,落地却很轻。

  不久,他们便穿过了一道回廊,从参天巨树掩映著的小径走过,来到了一个大花园旁。那个宫女停住了脚步,抬手指向前面。

  花园中有一个暧亭,四面的雕花格子窗大开著,里面到处都点著宫灯,照得一片通明。亭中坐著三个人,似乎正在饮宴。宁觉非凝目看去,认得是澹台牧和云深,另一个却是女子,只见她盛装打扮,巧笑倩兮,正是北蓟长公主澹台昭云。

  宁觉非觉得这没什麽出奇,云深与澹台兄妹一起吃顿饭,很正常啊。他疑惑地看向江从鸾,想问他冒此奇险带自己来,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从鸾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觉非,我昨天问过你,你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想继续被蒙在鼓里,你说你要知道事实。那麽,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想知道真相吗?”

  宁觉非想也不想,立刻点头,嘴里却轻声qiáng调:“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事实,而不是故意的误导,或者诋毁。”

  江从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微笑道:“放心,觉非,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更不会眼睁睁地看著别人骗你。我带你来,就是要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自己去判断,我绝不会多说什麽。”

  “好。”宁觉非看向他。“你说吧。”

  江从鸾斜斜地看著亭子里的三个人,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今天是昭云公主十六岁的生辰。十年前,北蓟赫赫有名,战功彪炳的鹰王云翼战死沙场,壮烈殉国,身後遗下一子一女,北蓟的上代皇帝澹台骞立刻下诏,不但封赠表彰,而且当即聘云深的姐姐为其长子澹台牧的正妃,并为云深与其长女昭云公主订了亲。”

  宁觉非一听,如雷轰顶,立刻呆在那里。他觉得此事实在难以置信,看著江从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暖亭。

  江从鸾从容不迫地娓娓道来:“当时云深十四岁,昭云公主才六岁,澹台骞便道,待十年之後,昭云满了十六岁,便为他们成亲。”

  宁觉非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发冷,一时却动弹不得。

  “此事北蓟许多老臣都清楚明白,只瞒了你一个人。这十年来,云深始终洁身自好,既未逛过青楼,也未纳过妾侍,一直在等昭云长大。觉非,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北蓟千方百计想拉拢你,你却软硬不吃,偏又最重qíng义,云深绝不会牺牲他自己。” 江从鸾的声音仍然很轻,就如一丝丝的冷气,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直扎入他的心底。“本来,今天应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公主府和国师府都会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办一场隆重的婚事。可是,你来了,这件事现在大家都在装聋作哑,佯装不知。云深为了他的国家,牺牲了自己,也牺牲了昭云,真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好国师。”

  原来……原来……这竟是牺牲……原来他二十四岁了还是处子……原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宁觉非出神地看著那三个人,良久才道:“从鸾,你回去吧,我自己再去查探一下。此事我务必要弄个清楚明白。”

  江从鸾点了点头:“好,我先回你府中等你。觉非,无论怎样,你千万不要冲动。”说到後来,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关切。

  宁觉非咬著牙,轻轻点了点头。

  江从鸾看著他利落地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悄然从原路返回,出了角门,缓缓地往神威大将军府走去。

  宁觉非一向爱穿黑衣,这时将袍角扎进腰带,借著暗夜的掩护,飞身隐入树丛,贴地急行,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暖亭。

  这亭子四周都是各种花树,只有进门处有一条青石板路。宁觉非避过了那条有人进出的地方,从反方向进入百花林,迅速地在夜色中穿行,最後蹲身贴到亭壁上,一动也不动了。那里正是亭里she出的灯光的死角,即使眼力再好,若不是近到跟前,是绝不可能发现他的。

  他缓缓地呼吸著,不发出一丝声息,凝神静听著亭中的动静。

  澹台昭云在哭。

  云深的声音很痛苦:“昭云,对不起。”

  澹台牧的声音很沈重:“妹子,这是为了国家,你要怪就怪为兄吧,不要怪云深。”

  澹台昭云一听,更是痛哭失声:“皇兄,为什麽?为什麽要我做出牺牲?我自小跟云深定亲,一直就在盼著快快长大,好嫁给他。云深,你不也是这样的吗?你一直在等我长大,一直在等著娶我。你……为什麽来了一个宁觉非,我们就要分开?难道非得用这种方法才能留住他吗?”

  澹台牧长长地叹了口气:“妹子,父皇薨逝时你也在,当知父皇的毕生憾事,也亲眼看到我在父皇面前立誓,定要拿下南楚江山,让我北蓟国富民qiáng。如果没有宁觉非,我们要完成这个愿望是何等艰难,你也是知道的。便是燕北七郡我们就屡攻不下,更别说南楚的万里河山了。当日在剑门关,宁觉非单骑杀退独孤及,我们就开始对他十分注意。後来在燕屏关,宁觉非神出鬼没地从我军的重重包围中救走了景王和游虎,就更让我们震惊了。不单是我们,西武和南楚也都在想尽办法招徕他。南楚派荆无双冒险前来,就是想拿他们的结义之qíng引他回去。赛马节前,觉非有一晚大醉而归,云深在他身上发现了独孤及最珍爱的贴身之物九骏玲珑。妹子,你不是那种躲在深闺中不知世事的小女人,你应该知道,如果让那两国任何一国得了觉非,我北蓟都有极大的危险。觉非在蓟都的那段日子里,云深什麽都试过,财帛他不爱,美人他不要,荣华富贵於他如粪土,却只独重qíng义。你说,要比结义之qíng更深的牵绊还有什麽?他既喜欢云深,自然只有他做出牺牲。妹子,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如果觉非喜欢的是你,我也一定会让你嫁给他,云深曾经为此做好了准备,若果真如此,他也绝无怨言。”

  一向慡朗大方,有银铃般笑声的澹台昭云此时真是哭得肝肠寸断,她不断地问著:“为什麽?为什麽?云深,难道我们一定要为国家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你定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受这样的折rǔ?”

  云深一直没吭声,这时才低低地道:“觉非乃盖世英雄,待我qíng深义重,这也算不上是折rǔ。”

  “可你不爱他。”澹台昭云尖锐地道。“你不爱他而又不得不与他做那种事,就是至大至深的折rǔ。云深,你爱他吗?你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吗?你爱他吗?”

  云深却沈默著。

  澹台牧深深地叹息道:“妹子,你别bī云深了,他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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