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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满座衣冠胜雪【完结+番外】(87)

  “我知道。”宁觉非对他笑了笑。“我会尽快好起来,绝不会误了陛下和你的大事的。”

  云深听了,心中喜悦,愉快地笑道:“这是陛下和我的大事,也是你的大事啊。”

  宁觉非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麽。

  这时,云扬兴冲冲地端著参汤跑了进来,喜道:“将军,你好点了吗?”

  宁觉非点头道:“好多了,谢谢你。”

  “哪里用谢?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云扬说著,将参汤端了过来。

  云深顺手接过,舀了一勺汤,却先送到自己嘴边,用唇试了试冷热,觉得不凉不烫,正合适,这才送了过去。

  云扬已将宁觉非扶起来,在他身後垫了一个大迎枕,让他舒服地靠著。

  宁觉非看著送过来的这勺汤,本能地身子往後一撤,随即停住,屏住呼吸,张开了嘴。

  云深笑吟吟地看著他,将参汤送进了他的口中。

  第61章

  宁觉非没有显出任何异样来,云深似乎便放下了心,但仍然日日过来照顾他,细心地查问府中的家人有没有按时给他吃药,又叮嘱云扬一定要准时为他按摩,万不可懈怠。他会把一些公文带来,吃过晚饭后就在宁觉非的房间里伏案工作,边批阅公文边陪他。

  宁觉非说了几次,要他不必如此,自己回府办公最好,要茶要水的也方便一些。云深不理,他也就罢了。不过,他坚持不让云深再上自己的chuáng,理由自然是“怕过了病气”,云深便也不坚持,每天晚上仍带着公文回府去住。

  待身体稍稍恢复,宁觉非便在云深不在的时候沐浴。他也不肯让江从鸾沾身,洗澡时只让云扬守在一旁帮一把手。

  江从鸾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坚持,每日仍然温婉地微笑,细心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待到宁觉非行动自如的时候,便把家中的所有仆役都叫了来,当众宣布:“自今日起,江公子也是这府里的主人,替我管家。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便得听他的吩咐。如果有人不愿意,可以立刻出府,我定赠金相送。”

  数十名家人自是齐声答道:“遵命。”

  江从鸾有着多年管理翠云楼的经验,现在管理起人口简单的将军府来自是驾轻就熟。宁觉非与他熟识,被他照顾惯了,态度之间也不似对其他人那样客气。两人相处得虽然平淡,心里却很自在。

  云深自然立即就知道了宁觉非的安排,却从未对此发表过意见。他仍然如常地日日过来陪陪宁觉非,见到江从鸾时,态度也依旧客气有礼。

  江从鸾也很知机,只要他来到宁觉非的房间,他便绝不踏进去一步。

  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平静地流过,宁觉非终于可以出门走动,随后便咬着牙开始锻炼。云扬总是忠实地跟在他身旁,陪着他跑步、跳高、练拳、舞刀、在府中跑马。

  表面上看去,宁觉非与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有熟悉他的几个人发现他变得很沉默。无论是家人总管有事向他请示,还是云深有公务与他商量,他总是回答得言简意赅,半句废话也没有,再不似过去在北蓟时那样,轻松开朗地跟他们随意开玩笑了。

  对他的变化,只有江从鸾心里明白究竟,却也无从劝解。对于宁觉非为什么还会继续留下,而不是远走他乡,他更加不理解,却也不去探问。他每天都只是细心地照料着宁觉非,在言行之间给他温qíng的关怀。他不贪心,只要能一直跟在宁觉非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

  二月十七,云深忽然在大白天急急地赶过来,屏退左右,与宁觉非关在房中密谈。

  “觉非,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他双眉微皱,有些忧虑地说。

  宁觉非微微一怔:“怎么回事?”

  云深虽然心中焦虑,但神qíng仍然很镇定。他清晰地说道:“最近我们几支南下的军队旁边都不断出现牧羊人,走场的路线很奇怪。按理说,chūn天来了,各处的水糙都不错,他们为什么不呆在平平安安的北方,要往有可能打仗的南面走?尤其是我们刚与南楚打过一场恶仗,关系十分僵化,他们往南方走,应该是非常冒险的。你训练出来的鹰军就分出几支小队去,悄悄盯上了他们,后来看他们中间有人放出了信鸽,往南方飞去,就出手抓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人骨头挺硬的,我们审了好些天才问出点眉目来。他们果然是南楚派过来的探子,一直冒充我们北蓟的牧民,到处刺探qíng报。最近我们军队的调动qíng况,他们已经报告给了南楚那边。我们估计,南楚的兵部据此应该能够推断出我们的作战方略吧。”

  宁觉非点了点头,思索半晌,问他:“那你们有怎么打算?”

  “陛下的意思是,兵贵神速,既然我军的行动已经泄露,为今之计,应当提前进军,这样,南楚即使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调兵布防。”

  宁觉非前思后想,有些不赞成:“这是一招险棋,殊无胜算。兵凶战危,不应急于求成。若是求胜心切,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弄巧成拙。我建议停止南攻,重做计划,待到秋季再行发兵。”

  云深却支持澹台牧的想法,他温和地道:“所谓兵行险着,也能出奇制胜。若是等到秋季,让南楚养jīng蓄锐,调兵遣将,从容部署,对我们南攻会更加不利。”

  宁觉非听罢,仔细想了很久,一时没有言语。云深坐在那里,一直耐心地看着他。

  明亮的chūn光自敞开的窗户里照she进来,他清瘦的脸颊显然略微有了一点血色,沉思的眼睛如一潭chūn水,显得沉不见底。云深只觉得心里一热,却没敢伸出手去。

  这段日子里,宁觉非跟他说话时,态度仍然很温和,但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有时会开开玩笑,伸手拍一下他的肩,揪揪他的耳朵或头发,拧拧他的脸或者鼻尖。他们现在相处的样子,也就像是xingqíng相投的同僚,凡事有商有量,基本上没有争执,但也绝不会涉及公务之外的事qíng。

  对于这种不甚明显的变化,云深暗自纳罕,心里却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小便老成持重,如今身居高位,更是沉稳谨慎,早已成为习惯。宁觉非跟他一本正经地议事,自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也不便主动去与他亲热。宁觉非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冷,已经隔绝了他伸出手去的yù望。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很清楚宁觉非与江从鸾也没有什么亲热的举止,连更衣沐浴也只是让云扬帮一把,实是非常正常。思虑良久,他也只得把宁觉非这次的微妙变化归结为大病所至,便也不去多作探究了。再说,国事愈加繁忙,本也容不得他儿女qíng长。

  他心里的诸般念头正纷至沓来,宁觉非忽然说话了:“云深,如果陛下执意提前进攻,也不是不可以,若处置得当,还是能够险中取胜。这样吧,我即刻启程,赶往前线。按照各路军队的行程,目前已经赶到集结地点的部队只怕不到二十万吧?原来的作战方略就必须有所变更,不能拘泥成法,得随机应变了。”

  云深听他支持澹台牧与自己的想法,心中大喜,过去几天的疑虑担忧一扫而空,笑道:“若是你能去当然最好,不过,我昨天看过你的脉,还是不成。你的身子还是虚弱,平时的活动或许还能够支持,但要骑马日夜兼程,率军激战,那是绝对不成的。你现在还是养好身子,然后再说。”

  宁觉非也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体力,骑马奔驰上一天还能挺住,第二天多半就够呛,第三天是肯定会垮的。他略一思索,问道:“那你们打算用谁为统帅?”

  云深温和地道:“陛下准备派天威将军澹台德沁暂时接替你,这次他本来就是副帅,所以也比较熟悉你拟订的作战方略,由他改任元帅,统领大军南攻,想来并无大碍。”

  宁觉非淡淡地说:“用兵之道,首忌临阵换将。况且,澹台将军与我的xingqíng不同,处理紧急qíng况时的想法也不会一样,常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怕是会有不妥。”

  云深婉转地解释道:“觉非,澹台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与游虎曾经多次jiāo手,这次虽是要与荆无双对阵,但你的计划十分完善,南楚将士又已被你打得吓破了胆,而我军却气势如虹,这次提前南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发动,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吧?”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你只说了军心,却忘了南楚的民意。上次他们是侵略,这次却是保家卫国,无论士气还是民心都不可同日而语。”

  云深看着他,忽然诚恳地道:“觉非,如果我说错了,请你纠正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南楚?惦记着那里的一些人?”

  宁觉非心中叹息,淡淡一笑:“云深,攻下南楚的计划是我做的,我也打算亲自率军南攻,难道你还会有什么疑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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