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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_一舟河【完结+番外】(15)

  “这偷皇子可是死罪,老爷,这下可怎么办!”

  柳棉焦躁地绕着屋子走来走去,许慎坐在一旁不说话。许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进宫请罪去吧。”

  “无论如何,总归是要过这一关的。”

  在许慎柳棉进宫的时间里,久久没等到许长安回来的薛云深,将事qíng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后,特地入了趟宫。

  因而,当进了威严的宣政殿,许慎柳棉磕头请罪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许爱卿,听说你打了朕的儿媳?”

  第14章 怎样才能委婉地告诉儿子

  儿媳两个字,成功将斟酌半天措辞的许慎砸了个七荤八素,他近乎是失态般愣在了当场。

  那些类似于“臣有罪”“臣教子无方”的念头,转瞬之间从他脑子里消失地无影无踪,唯有“儿媳”二字,在不断地回dàng着。

  “怎么,爱卿想赖账不成?”

  约摸是见许慎迟迟没有反应,大周朝的敬宗皇帝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抬指从旁边厚厚一摞奏章里,抽出一份由huáng色丝绢封面的奏折,轻飘飘地掷了过来。

  “看完这个,爱卿若还想赖账,朕也只能依法处置许长安了。”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奏折带着风声滑过了光可鉴人的宣政殿地板,不偏不倚地落在许慎面前。

  这份奏折的样式,许慎很熟悉。

  每代皇帝身边都会有这么个隐秘的机构,机构里头的人来无影去无踪,主要职责是监察文武百官的生活琐事,而后再事无巨细地记录在册,定时呈jiāo皇帝。

  这样记录官员私下来往的奏折,大周朝的文武百官们取了个秘而不宣的称呼,叫天子折。

  现在摆在许慎面前的,就是这么份天子折。

  许慎平静地吸了口气,他伸出手,慢慢捡起了地上的奏折。

  绢huáng色的奏折被展开,许慎仅仅是看了第一行,挺直不屈的脊背就忽然垮了。

  奏折的内容,是关于许长安的。

  关于他几日几时带了一盆牡丹入府,又是以怎样轻佻的动作拨了牡丹花蕊,怎样登徒子般埋头于牡丹花苞……

  事无遗漏,甚至连许长安如何给牡丹施促使开花的花肥,都一字一句记载地清清楚楚。

  按大周朝律历,如果男子无缘无故嗅了人家正开花的姑娘,是必须要迎娶姑娘入门的。若是执意不娶,便只有一条路了。

  ——被处以割刑,切去花苞。成年的再无法生育,未成年的,永无开花可能。

  许长安若是嗅的是别的什么花,倒还好说,娶进来便是了。偏生他嗅的是牡丹,是皇子。

  试问这天下,谁敢与皇帝提出求娶皇子?

  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许慎摔了手里的奏折。

  双手jiāo握置于面前冰凉的地上,许慎紧接着深深地俯腰叩首:“臣教子无方。”

  “小子年幼,生xing顽劣不堪,恐难当皇子妃大任。”

  “哦?”敬宗皇帝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这么说爱卿是选择后一个了?”

  盯着小片官服花纹的眼皮,不堪重负似的微微闭了起来,许慎维持着叩首的姿势,一字一顿道:“臣恳请皇上,待小子过了开花期,再举行大婚。”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敬宗皇帝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未来亲家——爱卿许司马大人的这一点小要求。

  许慎柳棉再次磕头叩谢了皇恩,便让内侍总管引领着退下了。两人前脚刚走出宣政殿大门,皇帝的龙椅后面便转出来一道墨紫色的透明影子。

  那影子十分稀薄,几乎快和空气融为一体了,只隐约能瞧见影子身上闪现的牡丹花。

  正是以幻形出现的薛云深。

  处于开花期的皇子,若是以幻形离开真身太久,等到幻形烟消云散,就再也变不回人形了。

  皇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下意识加快了语速:“现在儿媳的围解了,你们的大婚也定了,没人能拆散你们了,该放心了吧?既然放心了,那就赶紧给我回到原身上去!”

  最后一句话,皇帝简直是咆哮出来的。

  “可是你不该恐吓岳丈。”薛云深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地指控道,“你让岳丈害怕了。”

  皇帝忍无可忍地弹出一团赤红色的雾气,赤色雾气甫一浮现在空气中,便严丝合fèng地将吃里扒外的薛云深包裹起来。紧接着赤色雾气往中间一缩,把薛云深的幻形重新缩困成一团墨紫色雾气,眼不见心不烦地打包带走了。

  在皇帝打发亲儿子的时候,走在茜色宫墙底下的柳棉,则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最后居然要嫁人。

  嫁人也便算了,还偏偏是皇帝家。

  说起来,长安这个傻孩子,为什么非要去嗅三皇子呢?

  凝眉苦思的柳棉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在这晴空碧日之下,犹如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了一件事qíng。

  偷了三皇子,不知道楚玉是霸王花。联想到那天楚玉受伤他问的那个问题……

  当是时,由于担心引起在场的木太医与段慈珏怀疑,柳棉下意识歪解了许长安的意思,事后更是直接忘了这茬。只是现在看来,恐怕……

  “老爷。”

  柳棉倏地喊住了前头的许慎。

  “怎么了?”许慎问。

  面对还没想到哪一层去的许慎,柳棉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缓缓道出了猜测。

  “老爷你说长安他是不是,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仙人球?”

  许慎:“……”

  站在寂静的宫道内,大司马许慎与司马夫人柳棉,面面相觑。

  ****

  许长安总觉得他爹他娘在打过他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不仅常常用yù言又止的目光看着他,还好几次把他叫到了身边,最后又什么都没说的让他走了。

  为此他还私底下偷偷找他亲兄长打探了qíng况。

  奈何他亲兄长现在沉迷于煲安胎汤,每次见到他,都恨不能给他灌几碗安胎滋补汤尝尝,吓得他短时间内再也不敢踏足他亲兄长的院子了。

  亲兄长的道路走不通,爹娘又不肯说,许长安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再次选择了他远在边疆的三叔。

  把爹娘反常的举止在信里和三叔仔细说了,又表达了对即将到来的武术师傅的期待,许长安将信封了口,让人送去了驿站。

  哦对,说到武术师傅,许长安他三叔的信,在他挨了二十大棍的第二天才拿到手。

  他三叔在信里,先是和他同仇敌忾地大骂了一遍许道宣,然后简明扼要地道出雪shòu毛一根也没有的事实,让他问许道宣赔去。

  在信的末尾,他三叔很是慷慨地表示将贴身侍卫派过来了,不过先派人去办了点事,所以人得晚几天才到。

  知道这个消息后,安子晏整天跑来大司马府晃悠,一边捂着屁股哎哎哟哟地落座,一边五十步笑百步地嘲笑许长安。

  至于许道宣,道宣祸害倒是个有良心的,不仅没惨无人道地笑话许长安,而且在得知许长安因偷花被赏板子后,还主动要求替许长安照顾那盆花。

  不过考虑到许道宣不分敌我的杀伤力,许长安只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许长安想着这些jī毛蒜皮的锁事,慢慢地,便有点昏昏yù睡。

  近些日子的晚上,他老做那个被美人qiáng上的梦,夜里睡不好,白天就免不得有些无jīng打采的。

  chūn日里阳光煦暖,微风轻浮。他正面朝下地趴在美人椅内,懒洋洋地晒着后脑勺。

  白口青釉的牡丹花盆,就放在手边不远处。

  要说偷花的事qíng被知道后有什么好处,能光明正大的养花便是了。

  午后碎金日光下,青龙卧墨池的重瓣基本上全都绽开了,只剩下最里头那寥寥无几的两层了。

  此时的牡丹花,根jīng挺拔,枝叶翠绿,墨紫色的花瓣色泽浓郁而鲜艳。

  再过几个时辰,等它花全开了,远远望过去,就像一条青龙盘卧在墨色的池子上。

  许长安这样想着,拿手拨花蕊的动作便顿住了。

  ——他睡着了。

  一觉好眠,许长安睡醒伸了个懒腰,他瞧见还没有完全开花趋势的青龙卧墨池,忍不住便犯了嘀咕。

  “心白,”许长安叫住路过的仆从,“你去我房里,把屉子里的纸包拿过来。”

  名叫心白的仆从麻溜应了,没一会儿,装着花肥的纸包就到了许长安手里。

  许长安拿着特制的工具松了松土,正往花盆里洒花肥的时候,就听见了安子晏的声音。

  “长安,你猜我收到了谁的帖子?”

  安子晏摇着他的乌骨折扇,故弄玄虚地凑到了许长安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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