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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_海飘雪【完结+番外】(27)

  他忽地一抬浓密的睫毛,敛艳的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我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三爷一定吃不惯这种粗东西吧。”

  没想到他却回我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无妨,在这荒山野地,我腿脚不便,有劳你作出这样的野味已是不易了。”

  哇!这是自我进西枫苑以来,原非白头一次对我如此朗笑,我几乎要捧着脸,感动地尖叫了,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好一个体恤下人的主子!

  那刚才那个要拧断我手的是谁?我见鬼啦?

  夜晚又降临了,我多加了些柴火,好抵御夜晚的cháo气,又弄了些gān糙,给原非白和我分别做了一个厚厚大大的chuáng垫。

  我在他对面,隔着火选了个地方,正要倒头睡下,原非白叫住我:“木槿过来睡吧,下风口容易着凉。”

  我一想也是,哪怕千千万万个花木槿倒下了,一个原非白也站不起来,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便点头收拾了一下,到他那一头,隔着他一步之遥,正要睡下,他却伸长猿臂,将我拉过来,我吓的挣扎,心想:完了,又中了他的jian计,他又要打我了。便抱着头,猫着腰,做好防御工作,没想到,许久没有行动,只听他在上方叹了一口气。

  我谨慎地抬起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将我抱在怀中,拉好外衣,在我耳边轻轻道:“你莫要怕我,木槿,只要你莫再忤逆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自进紫栖山庄六年以来,可能他对我所有讲的话加起来,也不及今天对我说得话多。

  我抬起头,望进他漆黑如夜空的双瞳,怀疑地哦了一声,稍稍离他远一些,转过身背着他,怀中紧紧抱着酬qíng闭上了眼,那身体上疲备千分,jīng神上却紧张万分。

  我心想,千怪万怪,只怪果尔仁那时中了韩修竹的道,不然,此刻我也可以像碧莹一样,吃好穿好,闲得没事gān给原非珏绣肚兜,哪会被人笑作女色魔,随这个冷酷地恶魔跌落山谷,受尽nüè待,过着野人的生活。

  想起原非珏,脑海中出现了樱花林中红发少年那脉脉温qíng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甜,不知不觉进入了甜黑的梦乡。

  ……

  八宝酱鸭,红烧狮子头,油焖肘子,水晶蹄膀,油泼辣子越浓越好,雪碧可乐要打包,我坐在馆陶居,于飞燕给我不停夹菜,原非珏给我倒可乐,碧莹给我上菜,我的口水直流,正要大块朵颐,忽地迎面来了一个乞丐,抢了我手中的蹄膀就走,我大怒,一把揪住他:“混蛋,你敢抢我吃的?”

  那乞丐一回头,竟然是俞长安……

  我惊醒了过来,浑身湿淋淋地,连嘴边也全湿了……

  然后,我慢半拍地发现我居然躺在原非白的怀里,口水全流在他的前襟上,而他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他静静地问道:“长安是谁。”

  我的脸全红了,擦着口水一跃而起:“回三爷,长安就是西安的别称而已,我去给三爷弄吃的。”

  我一溜烟来到溪边,拼命往脸上泼水,心中不断问自已:为什么我会梦见俞长安,更要命的是我怎么会睡到原非白那恶魔的怀里,还把口水全流到他身上。

  天空下起了绵绵chūn雨,我在山dòng口用大芭蕉叶遮着,防雨防敌,只露出天空一角,原非白在dòng里盘膝调息练功,我只好无聊地望着那一角灰暗的天空,想着救兵什么时候到呢?难道要和这个yīn阳怪气的原非白在这一辈子?

  我打了一哆嗦,前世经常看的影视qíng节,就是原本仇人的一对男女无意间流落到荒岛上,不但没有相互残杀,反倒成了qíng侣,还生了一大堆孩子,那我和原非白要在这山dòng有了孩子,我得大着肚子上天入地找吃的,而且生了孩子,还肯定全是我带了,那我岂不要累死?……

  立时,我的脑海中浮现着一个可怕的场景:一个满脸胡渣的凤眼男人盘腿坐在地上,对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甩着乌鞭:快去给我做饭!

  那女人身背着两个婴孩,前面挺着肚子,正在打糙鞋,闻言便流着泪一阵凄苦地躲避着乌鞭,低声下气道:“三爷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木槿这就去。”

  ……

  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哪?我甩甩脑袋,又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样给外界通风报信。

  一阵悠扬的信天游山歌若有似无地传来,原非白的双目一下子睁开,jīng光闭现,而我也jīng神一振,正要出去,原非白叫住我:“小心有诈。”

  我点点头,把自制的鱼叉递给原非白防身,然后穿过芭蕉叶,遮好dòng口,钻入蒙蒙chūn雨,往那歌声方向悄悄迎去。

  离得越近,那歌词听得越清,我听过这首曲子,是传统的qíng歌,好像叫什么尘世上灭不了人想人,以前宋明磊和于飞燕闲来无事,向当地的少年学来唱给我听过的

  “莜花开花结穗穗,连心隔水想妹妹。

  想你想得着了慌,耕地扛上河捞chuáng。

  淹死在河里笑死在河处,谁知道我心里想妹妹。

  昌花泉子长流水,打盹瞌睡梦见你。

  你在家里我在外,各样样心病都叫咱二人害。

  满天星星没月亮,害下心病都一样。

  妹妹你夜里细想想,燕子楼东人留碧。”

  我细细辩那歌声,最后一句竟是燕子楼东人留碧。我一喜,小五义的人定在附近了,我站在一坡上隐在树丛中,走调地高声和着:

  “金盏盏开花金朵朵,连心隔水想哥哥。

  玉茭茭开花一圪抓抓毛,想哥哥想得耳朵挠。

  走着思慕坐着想,人多人少没有一阵儿忘。

  灶火不快添上炭,想哥哥想的gān撩乱。

  远照高山青蓝雾,这几天才把我难住。

  单辕牛车qiáng上坡,提心吊胆苦死我。

  哥哥你夜里细想想,木槿花西月锦绣。“

  果然那歌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向我这个方向更欢快地传来。我一遍又一遍唱着,那歌声近了,正当我欢天喜地时,忽地一阵打斗之声从山dòng处传来,我暗自跺跺脚,恨恨赶回去。

  来到山dòng口,只见一个鲜绿绸子的鱼尾罗窄袖衫子的yīn柔男子和坐着的原非白在过招,舞着短剑,挪来腾去,衣摆翻飞,鲜艳得就像昨天那只小绿鸟,正是那玉郎君。

  我暗自叫苦不迭,怎么都快获救了,又杀出这小子来了?

  那玉郎君格格媚笑着:“真是上天不负有心人,我寻了好几日,总算让我见到了你,心肝儿,你可知,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玉儿我现在倒像是隔了一世没见你似的,想你想得我的心都碎了。”他叹了一口气:“我断不会怪你杀了花蝴蝶那老货,他那么bī你,原是不对,确然……我也恨他qiáng占我。”他恨恨地说着,沉默了一会,忽地一笑:“乖乖的心肝儿,我绝不会像花蝴蝶那样bī你,只要你再别离开玉儿就是了。”

  嗯!这个小受很爱原非白,我可以从他看原非白那痴迷而深qíng的眼神中看出,不过这么着禁锢原非白的自由也还算bī啊。

  我该怎么办呢?必须拖延时间才好,怎么办?有了!

  我藏好酬qíng,大大方方走了进去,看到玉郎君假装一惊,然后指着原非白骂道:“原非白,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才出去一会,你就勾三搭四起来,你忘了你要奴的身体的时候时曾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却喜新厌旧,始乱终弃。苍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正陶醉在我自编自导自演的苦qíng戏中,双腿跪地,一手西子捧心,一手无力地摸向苍天,满脸悲戚,心里念着救兵救兵快快来,一边苦心钻研着接下去的台词。

  那厢里,原非白忽地一挑眉,哦了一声,冒出一句:“我始乱终弃?那你和原非珏在后山的樱花林中卿卿我我又算什么?”

  我绝倒!

  我的一口抽泣猛地呛在那里,剧烈地咳嗽起来,我错愕地瞪他,而他平静无波地盯着我。

  你这么半真半假地来一句,是充分入戏地帮我呢,还是故意要拆我的台啊?

  我张了张口,我该说些什么?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和原非珏的事?

  我竟然不自觉得有些结结巴巴:“那,那个……”

  “那个什么?还有你昨儿一晚上在我怀里死去活来地叫着长安的名字,那长安又是谁?”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睨着我,活脱脱一个捉jian在chuáng,激愤的大丈夫模样。

  那一直在我和原非白之间脑袋转来转去的玉郎君,竟然也认真得问了一句:“对啊!长安是谁?“

  于是,好端端地血讨负心汉,变成了严审潘金莲。

  噢!这小子绝对属于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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